第三十八章 C.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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狭长的甬道。
雪白的灯光。
混乱的脚步。
还有，急促的呼吸。
逃亡，或许就是这样简单明了，像一个疯子，又像一只猴子。
风间扬羽现在就觉得自己是一直从动物园刚跑出来的疯猴子，慌不择路，当然，不是因为他太慌所以没法择路，是因为自己从那个昏暗恐怖得就像丧尸片里面的人体实验室一般的地方出来之后，面前就只有这么一条道路，所以除了拼命狂奔，似乎也没有其他什么事情可做。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那两个叫软软和硬硬的傀儡似乎没有追上来，或者还有一种可能——他们压根就不用追，如果本来就只有这么一条路，那么只要慢悠悠地走着，总会在道路的尽头找到自己。
想到这里的时候，风间扬羽就异常沮丧，本以为一出来就是阳光下的灿烂世界，结果灿烂是灿烂了，灿烂到透着惨白的灯光下，却是一条根本没有尽头的狭长甬道。
没有警报，没有敌人，没有支路，也没有选择，就这样一路到底，只有愈来愈急的心跳和愈来愈重的呼吸。
人生最为绝望的，或许并不是“山穷水尽疑无路”的绝境，而是明明看到了光，看到了路，然后自己也一直为之努力着，奔跑着，奋斗着，一年，两年，五年，十年，然后，自己面前的，依旧是这样的光，这样的路，一成不变，明明看得到希望，却又毫无希望。
“真是够了！好歹给我个选择啊！”
风间扬羽忽然停了下来，仰起头，朝着虚空咆哮着，然后，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息。
他并没有祈求什么，只是一种对于淤积着的负面情绪的发泄。
但还是有人回应了他的祈求。
“嘻嘻，哈哈哈哈！”
一阵嘻嘻哈哈的声音，毫无征兆地传入风间扬羽的耳中。
猛地一惊，风间扬羽瞬间跳了开来。
抬起头，却看到一只看起来像是机器人的小家伙，随意地用破烂一般的零件搭建起来，形成一个小孩子的样子，风间扬羽缓缓地伸出手，轻轻一触，一颗零件“滴溜溜”地旋转着，掉了下来，远远地滚落到地上。
“呃……”
本来只是处于本能的好奇心触碰了一下，结果……就这样被自己弄坏了？风间扬羽忽然感到有些尴尬。
但小家伙似乎并不在意，只是嘻嘻哈哈地笑着，然后，一蹦一跳地朝着远处的零件走去，等走得近了，地上的零件忽然像是受到什么牵引一般，滴溜溜地滚回到了小家伙身上，然后沿着身体表面一路向上，最终丝毫无差地回到了自己原来的位置。
“……”
风间扬羽舒了口气，望了一眼自己跑来的方向，确保那里一个人影也没有，然后弯下腰。
“那个，你是这里的机器人？”
“嘻嘻哈哈。”
“……你知道这边的路还有多远么？”
“嘻嘻哈哈。”
“……”
风间扬羽撇了撇嘴，直起身来，重新朝着前方一步步走去。
“真是病急乱投医，竟然问一只机器人。”
或许是自从来带着世界之后各种存在都太智能化的缘故吧，自己竟然下意识以为这里随便哪只机器人都是很通人性的……
“嘻嘻哈哈。”
手指，被扯了扯。
风间扬羽低下头，看到小家伙已经跑到了自己面前，然后朝着自己露出一个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是微笑的表情，嘴里依旧发出“嘻嘻哈哈”的声音。
“……你是要我，跟你走？”
“嘻嘻哈哈。”
小家伙没有回答，只有一如既往的嘻嘻哈哈，然后自顾自地朝前跑了开去。
风间扬羽小跑着跟着，心情忽然抹上了一丝淡淡的喜悦，原来看似无穷无尽的甬道也渐渐变短了起来。
然后，当风间扬羽看到面前一座横贯在甬道尽头的阶梯时，这种喜悦瞬间洋溢了开来，一把冲上去使劲地在小家伙头上揉了揉，害得对方身上的零件稀里哗啦地掉了一大堆，接着又在风间扬羽目瞪口呆的表情下将它们一个个若无其事地吸了回去。
阶梯从下一直向上延伸着，而甬道，刚好是在阶梯的半腰上，也就是说，现在风间扬羽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条向上，一条，向下。
“呃……靠你了。”
风间扬羽觉得还是问这个小家伙会比较靠谱点。
“嘻嘻哈哈。”
小家伙头一歪，听懂了似地朝着阶梯向上跑去，还不时地磕到几个零件，导致它不断地停下来将它们捡回去。
风间扬羽微微一笑，也迅速跟了上去。
不过，这一跟，又有不知道跟了多久。
一阶……
五阶……
十阶……
五十阶……
一百阶……
一千阶……
直到风间扬羽又重新开始怀疑起人生的时候，他发现自己依旧在爬楼梯。
“喂……还没到么……”
“嘻嘻哈哈。”
“……”风间扬羽狠狠的甩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双手撑着膝盖吐出一口浊气，苦笑道，“哎哎，我要是可以向你一样一直傻笑就好了。”
“嘻嘻哈哈。”
“你别嘻嘻哈哈了，好歹像蜜蜂一样跳个舞告诉我还有……”
风间扬羽一边抱怨着，一边抬起头，望向小家伙。
可是，不见了。
只有一阵嘻嘻哈哈的声音从阶梯的侧上方传来。
风间扬羽忽地精神一振，几步并作一步，迅速窜了上去……
同样惨白的灯光。
同样冰冷的铁墙。
同样幽长得不见尽头。
记忆中，漫长的煎熬让风间扬羽自然而然的退了一步，仰起头，阶梯一直延绵着，望不到尽头。
继续体验一次漫长的窒息感，或者继续向上攀登，这，是一个问题。
风间扬羽望了一眼已经站在了甬道内的小家伙，轻轻地迈出了步子。
当自己无法胜任的时候，就把机会交给别人。
道路，枯燥而无趣，一直延绵着，无穷无尽，一如风间扬羽记忆中的窒息。
但这次，风间扬羽却意外地没有抱怨，眼神中，透着希望的光芒。
既然选择了，那便相信。
人其实很简单，只要有希望，就算是一箪食一瓢饮，也可以活得很快乐，但一旦失去希望，即使锦衣玉食宝马香车，也会终日恹恹若行尸走肉。
风间扬羽就这样快乐着，奔跑着，到达了自己想象中的地方。
依旧是钢铁铸就的墙上，突兀地，存在着一道漆黑的门，没有门框，没有门扉，只有一片看不透的漆黑，水幕般浮动着，像一道通向恶魔深渊的秘密通道。
“这，就是出口？”
风间扬羽望了望门，又望了望小家伙。
“嘻嘻哈哈。”
依旧，是意义不明的嘻哈声。
风间扬羽摇了摇头，微微苦笑一声，“哎哎，算了。”
然后，轻轻地，向前迈出了一步，踏入黑暗。
很多东西，要尝试了才会知道，即使，有时候会得到意想不到的结果。
昏暗的灯光，忽明忽灭，配着满地的玻璃碎片，让人有些晃眼。
“呦，你回来了啊。”
熟悉的少年，依旧坐在地上，百无聊懒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丝开心表情。
狭长的甬道。
雪白的灯光。
混乱的脚步。
还有，急促的呼吸。
逃亡，或许就是这样简单明了，像一个疯子，又像一只猴子。
风间扬羽现在就觉得自己是一直从动物园刚跑出来的疯猴子，慌不择路，当然，不是因为他太慌所以没法择路，是因为自己从那个昏暗恐怖得就像丧尸片里面的人体实验室一般的地方出来之后，面前就只有这么一条道路，所以除了拼命狂奔，似乎也没有其他什么事情可做。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那两个叫软软和硬硬的傀儡似乎没有追上来，或者还有一种可能——他们压根就不用追，如果本来就只有这么一条路，那么只要慢悠悠地走着，总会在道路的尽头找到自己。
想到这里的时候，风间扬羽就异常沮丧，本以为一出来就是阳光下的灿烂世界，结果灿烂是灿烂了，灿烂到透着惨白的灯光下，却是一条根本没有尽头的狭长甬道。
没有警报，没有敌人，没有支路，也没有选择，就这样一路到底，只有愈来愈急的心跳和愈来愈重的呼吸。
人生最为绝望的，或许并不是“山穷水尽疑无路”的绝境，而是明明看到了光，看到了路，然后自己也一直为之努力着，奔跑着，奋斗着，一年，两年，五年，十年，然后，自己面前的，依旧是这样的光，这样的路，一成不变，明明看得到希望，却又毫无希望。
“真是够了！好歹给我个选择啊！”
风间扬羽忽然停了下来，仰起头，朝着虚空咆哮着，然后，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息。
他并没有祈求什么，只是一种对于淤积着的负面情绪的发泄。
但还是有人回应了他的祈求。
“嘻嘻，哈哈哈哈！”
一阵嘻嘻哈哈的声音，毫无征兆地传入风间扬羽的耳中。
猛地一惊，风间扬羽瞬间跳了开来。
抬起头，却看到一只看起来像是机器人的小家伙，随意地用破烂一般的零件搭建起来，形成一个小孩子的样子，风间扬羽缓缓地伸出手，轻轻一触，一颗零件“滴溜溜”地旋转着，掉了下来，远远地滚落到地上。
“呃……”
本来只是处于本能的好奇心触碰了一下，结果……就这样被自己弄坏了？风间扬羽忽然感到有些尴尬。
但小家伙似乎并不在意，只是嘻嘻哈哈地笑着，然后，一蹦一跳地朝着远处的零件走去，等走得近了，地上的零件忽然像是受到什么牵引一般，滴溜溜地滚回到了小家伙身上，然后沿着身体表面一路向上，最终丝毫无差地回到了自己原来的位置。
“……”
风间扬羽舒了口气，望了一眼自己跑来的方向，确保那里一个人影也没有，然后弯下腰。
“那个，你是这里的机器人？”
“嘻嘻哈哈。”
“……你知道这边的路还有多远么？”
“嘻嘻哈哈。”
“……”
风间扬羽撇了撇嘴，直起身来，重新朝着前方一步步走去。
“真是病急乱投医，竟然问一只机器人。”
或许是自从来带着世界之后各种存在都太智能化的缘故吧，自己竟然下意识以为这里随便哪只机器人都是很通人性的……
“嘻嘻哈哈。”
手指，被扯了扯。
风间扬羽低下头，看到小家伙已经跑到了自己面前，然后朝着自己露出一个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是微笑的表情，嘴里依旧发出“嘻嘻哈哈”的声音。
“……你是要我，跟你走？”
“嘻嘻哈哈。”
小家伙没有回答，只有一如既往的嘻嘻哈哈，然后自顾自地朝前跑了开去。
风间扬羽小跑着跟着，心情忽然抹上了一丝淡淡的喜悦，原来看似无穷无尽的甬道也渐渐变短了起来。
然后，当风间扬羽看到面前一座横贯在甬道尽头的阶梯时，这种喜悦瞬间洋溢了开来，一把冲上去使劲地在小家伙头上揉了揉，害得对方身上的零件稀里哗啦地掉了一大堆，接着又在风间扬羽目瞪口呆的表情下将它们一个个若无其事地吸了回去。
阶梯从下一直向上延伸着，而甬道，刚好是在阶梯的半腰上，也就是说，现在风间扬羽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条向上，一条，向下。
“呃……靠你了。”
风间扬羽觉得还是问这个小家伙会比较靠谱点。
“嘻嘻哈哈。”
小家伙头一歪，听懂了似地朝着阶梯向上跑去，还不时地磕到几个零件，导致它不断地停下来将它们捡回去。
风间扬羽微微一笑，也迅速跟了上去。
不过，这一跟，又有不知道跟了多久。
一阶……
五阶……
十阶……
五十阶……
一百阶……
一千阶……
直到风间扬羽又重新开始怀疑起人生的时候，他发现自己依旧在爬楼梯。
“喂……还没到么……”
“嘻嘻哈哈。”
“……”风间扬羽狠狠的甩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双手撑着膝盖吐出一口浊气，苦笑道，“哎哎，我要是可以向你一样一直傻笑就好了。”
“嘻嘻哈哈。”
“你别嘻嘻哈哈了，好歹像蜜蜂一样跳个舞告诉我还有……”
风间扬羽一边抱怨着，一边抬起头，望向小家伙。
可是，不见了。
只有一阵嘻嘻哈哈的声音从阶梯的侧上方传来。
风间扬羽忽地精神一振，几步并作一步，迅速窜了上去……
同样惨白的灯光。
同样冰冷的铁墙。
同样幽长得不见尽头。
记忆中，漫长的煎熬让风间扬羽自然而然的退了一步，仰起头，阶梯一直延绵着，望不到尽头。
继续体验一次漫长的窒息感，或者继续向上攀登，这，是一个问题。
风间扬羽望了一眼已经站在了甬道内的小家伙，轻轻地迈出了步子。
当自己无法胜任的时候，就把机会交给别人。
道路，枯燥而无趣，一直延绵着，无穷无尽，一如风间扬羽记忆中的窒息。
但这次，风间扬羽却意外地没有抱怨，眼神中，透着希望的光芒。
既然选择了，那便相信。
人其实很简单，只要有希望，就算是一箪食一瓢饮，也可以活得很快乐，但一旦失去希望，即使锦衣玉食宝马香车，也会终日恹恹若行尸走肉。
风间扬羽就这样快乐着，奔跑着，到达了自己想象中的地方。
依旧是钢铁铸就的墙上，突兀地，存在着一道漆黑的门，没有门框，没有门扉，只有一片看不透的漆黑，水幕般浮动着，像一道通向恶魔深渊的秘密通道。
“这，就是出口？”
风间扬羽望了望门，又望了望小家伙。
“嘻嘻哈哈。”
依旧，是意义不明的嘻哈声。
风间扬羽摇了摇头，微微苦笑一声，“哎哎，算了。”
然后，轻轻地，向前迈出了一步，踏入黑暗。
很多东西，要尝试了才会知道，即使，有时候会得到意想不到的结果。
昏暗的灯光，忽明忽灭，配着满地的玻璃碎片，让人有些晃眼。
“呦，你回来了啊。”
熟悉的少年，依旧坐在地上，百无聊懒的脸上忽然露出一丝开心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