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一朝风月，三更梦魇（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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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送到了吗？”男子笑着接过侍从递来的西湖龙井，饶有兴趣道，“明渊是何反应？”
“似乎……并无其他反应。”来人皱眉思索半晌，无奈道，“宁王爷今日还请萧十离南山亭一叙呢……”
“混账——”男子闻言怒极，猛然将茶杯往地上一扔，茶杯摔得粉碎，“滚——”
来人正惶恐地准备退下，却被他叫住，“等等——”
他不慌不忙地敲了敲梨花桌，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那人，冷笑道，“带点人去南山亭。”
“萧十离今日必定是一人孤身前往，你找准时机，把这事儿给我办成了！”
“属下遵命。”来人恭敬行礼，又想起什么似的：“可是那宁王爷若是从中阻挠……”
“保护好明渊，不准伤他半分。”
“……是”
萧十离独自一人在南山亭看风景。
南山亭位于半山腰，风景秀丽，远处山峰云雾弥漫，若隐若现，倒有点像碧霄山。
萧十离这才有点想回去了。
那毕竟是他穿过来后呆着的第一个地方，说没有点感情，那是假的。
可是又有点舍不得明渊。
炮是他约的，就算是个男的，跪着也要打完！
上都上了，怎么能不负责，总不可能反悔吧。
他伸出左手，挽起袖子。
左手臂上，全是一条条的疤痕。
那是他每晚控制不住内心的梦魇后，拿刀子一条一条割得。
他从那次山谷之夜过后，几乎每天晚上睡觉时候都会梦到真正的萧十离。
梦中的他仿佛置身于一片海洋之中，没有力气，甚至连呼吸都变得艰难，然而身上巨大的压迫感却真实到无可复加，他能够感觉到萧十离的怨气像是一缕不散的幽火，蔓延进了他的四肢百骸。
燃烧着，吞噬着，那种深深刺进骨髓的恐惧。
他却并不想低头。
不是向现实，而是不想向那人低头。
其实他也贪生，他也怕死。
不然他早就了结了萧十离的那条狗命，大不了两缕孤魂黄泉路上走一遭。
他是真的有点舍不得明渊，舍不得左右护法，舍不得天玄教的那些人。
他知道，那些人其实都是好人。
大家罔顾世俗伦理道德，为自己而活，风流潇洒，但总会被人说成是嗜血成性的魔教之徒。
三人成虎，一传十十传百，渐渐地，天玄教人也就习惯了。
他们本就不喜欢多于其他人接触，甚至连为自己辩护也不屑一顾。
你是什么样，这个世界就是什么样。
还真是有点……舍不得大家啊……
“久等了吧。”身后传来那道清冷却又熟悉的声音，萧十离缓缓转头。
果不其然，明渊依旧是一身白袍，外边罩着一件银纱外褂，耳鬓垂下两缕青丝，其余的束在头顶，用银冠固定。
“你今天这衣服挺好看的。”萧十离没话找话说，自从那天之后，似乎这是明渊第一次主动和他说话。
“喝茶么？我叫卓三……”“不用了！”萧十离打断他，“不用，聊聊就行，不喝那玩意儿，没那么多讲究。”
卓三很自觉地退下了，一时间，南山亭中一人站着，一人坐着，相顾无言。
气氛有些稍许的尴尬，唯听见莺声婉转，蝉虫低吟。
“已经是初秋了啊……”萧十离背过身去，感叹道，“秋复冬来，又是一季。”
“今年花胜去年红。可惜明年花更好，”明渊也似乎心生感慨，他有意无意地望了萧十离一眼，顿了顿，才继续道，“知与谁同。”
知与谁同……
萧十离听见了这句话，却没有回头，他只是低头擦拭着那张弩，笑了笑，“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小王爷，你可得习惯呐……”
明渊袖袍下的拳头握的更紧，却还是强作欢颜道，“我昨日得了个消息，觉得极其可笑，十爷想听听吗？”
萧十离却不回答他的这个问题，只是自顾自地说道，“小王爷啊，你还记得我原来跟你说过的话吗？”
明渊皱眉望他，没出声。
萧十离没得到回应，于是又擦了擦那张弩，走到亭外的山崖边，瞄准了天上的一只飞鸟，扣动机关，脸上看不出神色：“我曾经问过你，小王爷，你累吗？”
“我这人一向不喜欢拐弯抹角，更讨厌那些繁琐的礼节问候，你要是有什么事儿，直接问我吧。”
“我对任何人，不敢说一字一句全是真言，然而对你……”
他转头看向愣在那儿的明渊，笑的有些苦涩又有些无奈，“从现在起，便是句句属实。”
“你要问什么，尽管问吧。”
“这是我欠你的。”
他骗过明渊，装傻充愣，看起来像个废柴啥都不会。
但现在看来，一切的伪装已经没有了价值。
他就在刚才，已经给自己想好了归宿。
“那我问你……”明渊在想着怎么开口，声音突然变得低沉和沙哑，“你……是不是和魔教……有接触……”
“是”萧十离眼底一片清明，回答地坦坦荡荡，全然无一点的遮掩。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明渊只觉得喉咙堵得厉害。
他脑海里只有一个声音：
原来那是真的……
原来他竟然能够如此伪装……
他足够厉害，已经到了可以瞒天过海的地步了……
明渊突然很想问他：你有把我当成朋友吗？你明明知道我一直在搜查魔教的下落！
“如今说这些话还有什么意义呢？”萧十离笑笑，他侧脸看向空中的雄鹰，语气里是一种令人心酸的无奈：“我告诉了你又会怎样呢？你会让我供出魔教的下落，然后一举歼灭，是不是？”
明渊哑然，沉默不语，他确实当初是这样想的。
“明渊，抱歉。”萧十离面对明渊，张了张口，很温柔地望着他，眼神里有明渊读不懂的意味，“你有你的任务，我也有我要保护的人。”
“你那天晚上一定想杀我想到发疯吧。”萧十离温和笑笑，没有了平日里的玩世不恭，他循序诱导着明渊，“你是还念着曾经的情谊吗？那么今日，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他笑的邪气，又恢复到了那晚的模样，只见他慢慢地举起了那张弩，慢慢地舔了舔嘴角，“我还没有告诉你吧——我在天玄教，是什么地位。”
“是什么……”明渊缓缓地抽出了剑，脸上的神色有些恍惚，“是左右护法吗……”
“哈，哪儿能呢。”萧十离大笑道，他的玄色锦袍被山风吹得哗哗作响，明渊只听到那人的声音在他的耳边炸裂开来，“他们可是恭敬地称我为——教主呢。”
“王爷无需多言，拔剑便是。”
……
伶湘站在山上的树下，冷眼旁观，等到萧十离慢慢举起弓.弩，她才出声道，“放箭——”
“今天不管用什么方法，杀了明渊！后面的一切，自有我来承担！”
黑衣人得令，一时间，箭雨铺天盖地而来，明渊只是一个愣神的功夫，便立马回过神来，剑似飞凤，生生劈断了近身的箭羽。
萧十离皱眉，还好这次魏如景做的机关多，他心思一动，直接开天罗，用天女散花和千机变，黑衣人倒了一大片，果然，在丛林深处看到了那抹快速离开的白影。
用了天女散花和千机变的后果就是……
尼玛机关暗器又不够用了！
果然山寨的信不得啊！
“萧黎——”明渊猛然冲了过来，替他劈断一支箭羽，皱眉道，“你的人？”
“当然不是。”萧十离苦笑，“我的人为什么要杀了我？”
明渊也是一点就透，他皱眉，“嫁祸？”
萧十离耸耸肩，表示他也不清楚。
远远地，卓三听见打斗声，急忙飞奔过来护这主，相对而言，萧十离就要淡定许多，他今天出来的事儿倒是连左右护法都没告诉。
卓三当然一心想的是他家王爷，打着打着就跑山上去了，明渊也一心为了找出嫁祸萧十离的那人，心思当然不在这儿了。
两人都不约而同的忘记了萧十离的技能键随时会报废的事情。
于是在萧十离又是一个天女散花之后，他悲哀地发现自己的机关和暗器没有了。
没……有……了……
胸口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掌，萧十离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像一只纸片似的飞了出去，明渊打到一半突然想到萧十离，回头的功夫刚好看见萧十离跌落山崖，这次便想都不想地扑身向前，一把伸手拽住。
“你——”
萧十离已经做好了跌落山崖的准备，其实那掌挨得并不重，他只是顺势往下一跌。
算是断了自己的念头。
可没想到明渊竟然会飞身救他。
他鼻子有点酸，“明渊，放开——”
“不放！”明渊生气低吼道，“你再给我说句试试！”
“够了明渊——”萧十离脸色一沉，“我叫你放开！”
“你难不成忘了！我是天玄教的教主！我叫萧十离！”
明渊被吼的一愣。
对啊，他叫萧十离，不叫萧黎……
“你身上负着那么多人的命！你想一死了之？”明渊咬牙切齿道，“我那晚上恨不得一剑杀了你。”
“后来想想，真是便宜你了！”明渊嘲讽道，“我就应该拿把刀子，剜开你的心脏，一刀刀地割下你的肉。”
萧十离苦笑，“我还以为你原谅我了呢，没想到这么恶毒。”
“是啊！”明渊咬碎银牙，“我还等着你喝你的血你居然敢给我死了！”
明渊一手抓住萧十离的手，另一只手抓住山腰旁的一棵歪脖子树的树枝，“你等等，我叫卓三回来……”
“不必了！”萧十离笑着打断他，“卓三就算赶来，也来不及了。”
他清楚地听见了那棵歪脖子树的树枝咔嚓的声音，过不了多久就会断掉，没准连明渊也会摔下去。
“你别说话，我再好好地看看你。”
萧十离贪婪地想要把明渊的每一处深深地印在脑海里，他宠溺地望向明渊，“万一下一世，你找不到我了。”
他笑着看向明渊，“你就记住一个字，黎明的黎。”
“明渊，我的体内有两个灵魂，如果今天我去了，但是萧十离活了下来，不要犹豫，你尽管杀了便是。”
他也不管明渊听不听得懂，因为他已经看见树枝慢慢地开始出现了裂纹。
怕是来不及了……
“我来自蜀中，那里有很多的翠竹，你会喜欢的。”
他慢慢地伸出右手，拔下束发的发簪，猛地往明渊左手一刺，
“再见——”
明渊吃痛，反射性地松手，萧十离借势猛地挣脱，与此同时，明渊只觉得右手一松，树枝已经断了，他慌乱间后退几步，稳住身形。
然而，那人的身影已经渐渐地变成了一个黑点。
像是一粒石子坠入了广袤的森林。
逐渐地远去，消失不见。
我竟然……松手了……
明渊还处在茫然无措的状态，耳边只回荡着那人最后的一句话。
——明渊，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啊。
他双膝一软，跪倒在山崖边，用尽全力大吼道：“萧十离——”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山谷的回音和几只山鹰扑扇翅膀飞上青空的声音。
——青青陵上柏，磊磊涧中石。
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
“信送到了吗？”男子笑着接过侍从递来的西湖龙井，饶有兴趣道，“明渊是何反应？”
“似乎……并无其他反应。”来人皱眉思索半晌，无奈道，“宁王爷今日还请萧十离南山亭一叙呢……”
“混账——”男子闻言怒极，猛然将茶杯往地上一扔，茶杯摔得粉碎，“滚——”
来人正惶恐地准备退下，却被他叫住，“等等——”
他不慌不忙地敲了敲梨花桌，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那人，冷笑道，“带点人去南山亭。”
“萧十离今日必定是一人孤身前往，你找准时机，把这事儿给我办成了！”
“属下遵命。”来人恭敬行礼，又想起什么似的：“可是那宁王爷若是从中阻挠……”
“保护好明渊，不准伤他半分。”
“……是”
萧十离独自一人在南山亭看风景。
南山亭位于半山腰，风景秀丽，远处山峰云雾弥漫，若隐若现，倒有点像碧霄山。
萧十离这才有点想回去了。
那毕竟是他穿过来后呆着的第一个地方，说没有点感情，那是假的。
可是又有点舍不得明渊。
炮是他约的，就算是个男的，跪着也要打完！
上都上了，怎么能不负责，总不可能反悔吧。
他伸出左手，挽起袖子。
左手臂上，全是一条条的疤痕。
那是他每晚控制不住内心的梦魇后，拿刀子一条一条割得。
他从那次山谷之夜过后，几乎每天晚上睡觉时候都会梦到真正的萧十离。
梦中的他仿佛置身于一片海洋之中，没有力气，甚至连呼吸都变得艰难，然而身上巨大的压迫感却真实到无可复加，他能够感觉到萧十离的怨气像是一缕不散的幽火，蔓延进了他的四肢百骸。
燃烧着，吞噬着，那种深深刺进骨髓的恐惧。
他却并不想低头。
不是向现实，而是不想向那人低头。
其实他也贪生，他也怕死。
不然他早就了结了萧十离的那条狗命，大不了两缕孤魂黄泉路上走一遭。
他是真的有点舍不得明渊，舍不得左右护法，舍不得天玄教的那些人。
他知道，那些人其实都是好人。
大家罔顾世俗伦理道德，为自己而活，风流潇洒，但总会被人说成是嗜血成性的魔教之徒。
三人成虎，一传十十传百，渐渐地，天玄教人也就习惯了。
他们本就不喜欢多于其他人接触，甚至连为自己辩护也不屑一顾。
你是什么样，这个世界就是什么样。
还真是有点……舍不得大家啊……
“久等了吧。”身后传来那道清冷却又熟悉的声音，萧十离缓缓转头。
果不其然，明渊依旧是一身白袍，外边罩着一件银纱外褂，耳鬓垂下两缕青丝，其余的束在头顶，用银冠固定。
“你今天这衣服挺好看的。”萧十离没话找话说，自从那天之后，似乎这是明渊第一次主动和他说话。
“喝茶么？我叫卓三……”“不用了！”萧十离打断他，“不用，聊聊就行，不喝那玩意儿，没那么多讲究。”
卓三很自觉地退下了，一时间，南山亭中一人站着，一人坐着，相顾无言。
气氛有些稍许的尴尬，唯听见莺声婉转，蝉虫低吟。
“已经是初秋了啊……”萧十离背过身去，感叹道，“秋复冬来，又是一季。”
“今年花胜去年红。可惜明年花更好，”明渊也似乎心生感慨，他有意无意地望了萧十离一眼，顿了顿，才继续道，“知与谁同。”
知与谁同……
萧十离听见了这句话，却没有回头，他只是低头擦拭着那张弩，笑了笑，“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小王爷，你可得习惯呐……”
明渊袖袍下的拳头握的更紧，却还是强作欢颜道，“我昨日得了个消息，觉得极其可笑，十爷想听听吗？”
萧十离却不回答他的这个问题，只是自顾自地说道，“小王爷啊，你还记得我原来跟你说过的话吗？”
明渊皱眉望他，没出声。
萧十离没得到回应，于是又擦了擦那张弩，走到亭外的山崖边，瞄准了天上的一只飞鸟，扣动机关，脸上看不出神色：“我曾经问过你，小王爷，你累吗？”
“我这人一向不喜欢拐弯抹角，更讨厌那些繁琐的礼节问候，你要是有什么事儿，直接问我吧。”
“我对任何人，不敢说一字一句全是真言，然而对你……”
他转头看向愣在那儿的明渊，笑的有些苦涩又有些无奈，“从现在起，便是句句属实。”
“你要问什么，尽管问吧。”
“这是我欠你的。”
他骗过明渊，装傻充愣，看起来像个废柴啥都不会。
但现在看来，一切的伪装已经没有了价值。
他就在刚才，已经给自己想好了归宿。
“那我问你……”明渊在想着怎么开口，声音突然变得低沉和沙哑，“你……是不是和魔教……有接触……”
“是”萧十离眼底一片清明，回答地坦坦荡荡，全然无一点的遮掩。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明渊只觉得喉咙堵得厉害。
他脑海里只有一个声音：
原来那是真的……
原来他竟然能够如此伪装……
他足够厉害，已经到了可以瞒天过海的地步了……
明渊突然很想问他：你有把我当成朋友吗？你明明知道我一直在搜查魔教的下落！
“如今说这些话还有什么意义呢？”萧十离笑笑，他侧脸看向空中的雄鹰，语气里是一种令人心酸的无奈：“我告诉了你又会怎样呢？你会让我供出魔教的下落，然后一举歼灭，是不是？”
明渊哑然，沉默不语，他确实当初是这样想的。
“明渊，抱歉。”萧十离面对明渊，张了张口，很温柔地望着他，眼神里有明渊读不懂的意味，“你有你的任务，我也有我要保护的人。”
“你那天晚上一定想杀我想到发疯吧。”萧十离温和笑笑，没有了平日里的玩世不恭，他循序诱导着明渊，“你是还念着曾经的情谊吗？那么今日，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吧。”
他笑的邪气，又恢复到了那晚的模样，只见他慢慢地举起了那张弩，慢慢地舔了舔嘴角，“我还没有告诉你吧——我在天玄教，是什么地位。”
“是什么……”明渊缓缓地抽出了剑，脸上的神色有些恍惚，“是左右护法吗……”
“哈，哪儿能呢。”萧十离大笑道，他的玄色锦袍被山风吹得哗哗作响，明渊只听到那人的声音在他的耳边炸裂开来，“他们可是恭敬地称我为——教主呢。”
“王爷无需多言，拔剑便是。”
……
伶湘站在山上的树下，冷眼旁观，等到萧十离慢慢举起弓.弩，她才出声道，“放箭——”
“今天不管用什么方法，杀了明渊！后面的一切，自有我来承担！”
黑衣人得令，一时间，箭雨铺天盖地而来，明渊只是一个愣神的功夫，便立马回过神来，剑似飞凤，生生劈断了近身的箭羽。
萧十离皱眉，还好这次魏如景做的机关多，他心思一动，直接开天罗，用天女散花和千机变，黑衣人倒了一大片，果然，在丛林深处看到了那抹快速离开的白影。
用了天女散花和千机变的后果就是……
尼玛机关暗器又不够用了！
果然山寨的信不得啊！
“萧黎——”明渊猛然冲了过来，替他劈断一支箭羽，皱眉道，“你的人？”
“当然不是。”萧十离苦笑，“我的人为什么要杀了我？”
明渊也是一点就透，他皱眉，“嫁祸？”
萧十离耸耸肩，表示他也不清楚。
远远地，卓三听见打斗声，急忙飞奔过来护这主，相对而言，萧十离就要淡定许多，他今天出来的事儿倒是连左右护法都没告诉。
卓三当然一心想的是他家王爷，打着打着就跑山上去了，明渊也一心为了找出嫁祸萧十离的那人，心思当然不在这儿了。
两人都不约而同的忘记了萧十离的技能键随时会报废的事情。
于是在萧十离又是一个天女散花之后，他悲哀地发现自己的机关和暗器没有了。
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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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萧十离已经做好了跌落山崖的准备，其实那掌挨得并不重，他只是顺势往下一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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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没想到明渊竟然会飞身救他。
他鼻子有点酸，“明渊，放开——”
“不放！”明渊生气低吼道，“你再给我说句试试！”
“够了明渊——”萧十离脸色一沉，“我叫你放开！”
“你难不成忘了！我是天玄教的教主！我叫萧十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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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啊，他叫萧十离，不叫萧黎……
“你身上负着那么多人的命！你想一死了之？”明渊咬牙切齿道，“我那晚上恨不得一剑杀了你。”
“后来想想，真是便宜你了！”明渊嘲讽道，“我就应该拿把刀子，剜开你的心脏，一刀刀地割下你的肉。”
萧十离苦笑，“我还以为你原谅我了呢，没想到这么恶毒。”
“是啊！”明渊咬碎银牙，“我还等着你喝你的血你居然敢给我死了！”
明渊一手抓住萧十离的手，另一只手抓住山腰旁的一棵歪脖子树的树枝，“你等等，我叫卓三回来……”
“不必了！”萧十离笑着打断他，“卓三就算赶来，也来不及了。”
他清楚地听见了那棵歪脖子树的树枝咔嚓的声音，过不了多久就会断掉，没准连明渊也会摔下去。
“你别说话，我再好好地看看你。”
萧十离贪婪地想要把明渊的每一处深深地印在脑海里，他宠溺地望向明渊，“万一下一世，你找不到我了。”
他笑着看向明渊，“你就记住一个字，黎明的黎。”
“明渊，我的体内有两个灵魂，如果今天我去了，但是萧十离活了下来，不要犹豫，你尽管杀了便是。”
他也不管明渊听不听得懂，因为他已经看见树枝慢慢地开始出现了裂纹。
怕是来不及了……
“我来自蜀中，那里有很多的翠竹，你会喜欢的。”
他慢慢地伸出右手，拔下束发的发簪，猛地往明渊左手一刺，
“再见——”
明渊吃痛，反射性地松手，萧十离借势猛地挣脱，与此同时，明渊只觉得右手一松，树枝已经断了，他慌乱间后退几步，稳住身形。
然而，那人的身影已经渐渐地变成了一个黑点。
像是一粒石子坠入了广袤的森林。
逐渐地远去，消失不见。
我竟然……松手了……
明渊还处在茫然无措的状态，耳边只回荡着那人最后的一句话。
——明渊，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啊。
他双膝一软，跪倒在山崖边，用尽全力大吼道：“萧十离——”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山谷的回音和几只山鹰扑扇翅膀飞上青空的声音。
——青青陵上柏，磊磊涧中石。
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