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屋 > [野良神]我曾经不在 > 第83章 城
第83章 城
推荐阅读：宇宙职业选手、斗罗大陆V重生唐三、万相之王、星门、剑道第一仙、雪中悍刀行、剑来、一剑独尊、全职艺术家、牧龙师
小说屋 www.xs5.la，最快更新[野良神]我曾经不在最新章节！
风穴大开，妖魔伴随腥风喷涌而出，降临现世肆虐。
而离此地最近的神明仅有小福，贫乏神并不是武神，仅有的神器大黑也并不是攻击型的武器，在这种时候万一遭遇比较强力的妖魔一定不是件好事，更重要的是他们完全不清楚被夜斗称为父亲的男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实力又如何？
不过所幸，他似乎并没有跟他们动手的打算。
“小福？”化为扇子的大黑低声询问着主人，他们戒备此人已经足够久了，眼看现在从风穴离开黄泉的妖魔越来越多，他们也没办法在这里等待太久。
小福细细思考了下，又看向倒在一边哭得伤心的女人，不得不认同了大黑的想法：“嗯，总之先把她救回来，我们再想想办法。”
大黑脱离小福的手化作人形，一手又将几只要扑上来的妖魔打飞，捂着口鼻走了好一会儿才到女人身边，向她喊话道：“喂，你还好吗？！”
本间七海只是低声呜呜哭着，嘴里不停地碎碎念着，一派完全没听到大黑声音的样子，眼睛只直愣愣地看着不远处的栗林润，那个眼神就像是要把他杀了一样：“明明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事，明明为了你连时间和生命都失去了，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说到激动之处，本间七海忽然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要向栗林润冲过去，只是没走两步就被身后的大黑一拳打晕。
“真是麻烦死了。”大黑咋舌，赶走了依附在女人身上的妖魔后把她扛到肩膀上丢进车里，远远看向坐在风穴边上的男人，完全不知道他到底打算做什么。
其实栗林润只是单纯地发呆，他拿半截筷子戳着地面挑沙子玩儿，琢磨着之后该想什么招再混进黄泉找伊邪那美拿新的黄泉之语。
“啊啊啊好麻烦呐。”他烦恼地抓了抓头发，决定不再多想，转头对野良说，“呐，螭，我们回家吧，我真超累的。”
“可是夜斗呢？”野良仍是淡淡地笑着，不过她确实有些担心夜斗，没有她在的黄泉仅靠那个小男孩可是很危险的。
“放心啦，那小子不会有事的。”栗林润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只是打算离开的时候发现了夜斗的神明小伙伴好像不大愿意让个道，那个拦住去路的魁梧神器正不爽地看着自己，“哦呀，还真是可怕的眼神呐，可如果我真的要走，你们又能怎么样呢？”
大黑挡住了栗林润和野良的去路，虽然没有把握可以对付他，但也不意味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罪魁祸首这么坦荡荡地离开，他微侧头问着身后自家女神的意见：“喂，小福，怎么做？”
“……”小福打量着不远处的男人，她真的不清楚他到底有怎样的力量，但如果他就是一直禁锢夜斗的人，那就一定个普通的人类……所以是不是让他离开才是最保险的方法？
栗林润看了看粉发的贫乏神和她的神器，说实话就现在而言，他真的不太想跟神明正面冲突，不过他现在的心情可不是一般的糟糕。
他伸出单手，歪了下脑袋轻声唤道：“过来，螭器。”
话音刚落，一旁的野良瞬时消失不见，而男人手中则多了一柄禅杖，他将它指向拦住他去路的神器。
“真是抱歉呢，明明只有一位神器。”栗林润掩下眸子，嘴角的笑意加深，“却要马上失去了。”
小福心中不祥之感大盛，男人的表情实在危险了，她急忙向大黑大喊道：“阿黑黑！快点躲开！”
只是男人音未落身已动，大黑甚至没有看清对方的动作，那禅杖已经离他仅一指宽——
嘁，来不及了吗？
而就在这一瞬间，一把刀忽然凭空出现一般狠狠砍向了禅杖，电光火石间硬是将男人的动作拦下。
“……！！”大黑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出手救他的人，而他身后的女神已经替他喊出了名字——
“夜斗斗！！”
身着运动服的年轻神明挡住反手又给了男人一击，逼得他往后退了数步后收刀后稳稳落地，那确实是他们所熟悉的夜斗。
“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栗林润一点都不惊讶，相反笑得特别释然。
“啊。”夜斗冷眼看着竟然对神明真动起来手来的男人，抬手将雪器指向他，淡淡地说道，“从黄泉之底爬了回来。”
“正好呢，我也想问问，你到底把我的黄泉之语藏到哪里去了？”男人说着把目光投向了年轻神明的身后，完全是人类模样的少女的出现可真有些让他失望，“呐，我可爱的阿喜？又或者说，咎音？”
神奈喜面色不变，如今她已经不会再为这种语言上的离间而动摇，不过说起来，他想要的那支黄泉之语还真的一不小心被她带了出来。
“看来你真的很想要那个东西呢。”神奈喜也忽然扬起个笑脸，且不论好不好看，她没等栗林润接话她迅速地瞬移到了风穴边上，以她现在尽全力的速度栗林润根本没可能跟上。
栗林润一愣，但很快又自若地笑着：“对呀，我真的很想很想要，所以发现被阿喜摆了一道的时候才会那么生气。”
神奈喜从怀里掏出了那支崭新的黄泉之语，然后明显看到了栗林润的面色微变，虽然他极力地想表现得不为所动，看来他说的话不假，那就最好不过了。
“我实在很好奇，黄泉之语到底拥有什么样的力量能让你这么着迷？看来不止跟妖物交流沟通这么简单呢。”
“啊，阿喜想要知道的话，我当然可以慢慢告诉你了。”栗林润向她伸手做了索要的动作，而后继续说道，“只要阿喜能把黄泉之语还给我的话。”
“那真是太好了，不过呢——”
神奈喜顿了下，打量着手中这么小小的一支笔，实在想象不出这个东西会有那么大的魔力，不过没关系了，因为她已经有了决定。
“我不想听。”
神奈喜这么说着便随手把手中的黄泉之语往身后的风穴轻轻一丢，那样子就好像在扔喝完的牛奶利乐包。
栗林润睁大了眼睛，飞速跑到风穴口，但已经来不及了，那只他费尽心思带出黄泉的黄泉之语就这么被丢下了风穴，瞬间就被底下的黑暗吞没。
“…………………………”
他微笑的虚伪面具终于在这一刻彻底碎裂，他看向仍坦然自若的少女，狭长的眼下透出危险的光芒，他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
“既然如此，那就稍微为阿喜展示一下吧，黄泉之语的力量。”
男人的怒意不可遏制，不得所求之物加之接二连三被神奈喜阻碍，他已经不打算再继续这场游戏了。他拿出自己的那支黄泉之语，信手挥舞几下，数个面的咒符便出现在了空中，将从风穴中涌出的妖物牢牢钉住，原本刚入现世、理智皆无的妖魔瞬时落于他身侧，纷纷向神奈喜嘶吼咆哮。
夜斗见状暗道不好，转身对小福和大黑说道：“你们先走！去找附近的神社！这边的风穴一定已经引起他们的注意了！这边先交给我们！”
小福有些犹疑，但想到车上还有个人类，也知这是最好的方法，便应声后跟大黑一同上了车——
“夜斗斗！阿喜喜！还有小雪音！你们要自己当心啊！”
夜斗握紧雪音，轻声说道：“确实得当心了，雪音你没问题吧？”
“放心吧，我已经没事了。”雪音应声道，虽然克服对黑暗的恐惧有些困难，不过这个时候就只能拼命地决一胜负了吧。
然而话虽如此，夜斗却没想过真的跟他的老爹动手，自己毕竟是在他的愿望中诞生的神明，他要是消失的话很有可能也会影响到自己的存在，而另一个更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他根本不是老爹的对手。
夜斗凭借雪音斩杀了不少妖魔，然而根本无法接近栗林润，他只能远远地看着他握着禅杖，就像是在看戏一般带着令人讨厌的笑容。
可是真的靠近了那又能怎么样？……如果雪音被野良戳到，那生前死亡的记忆就会被完全解放了，结果不堪设想。
……到底该怎么办？
栗林润满意地看着夜斗，他知道他在担忧什么，他就是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了，不过——
“呐，螭，夜斗现在手中的孩子好像有点意思呢。”
明明是个才成为神器不久的小鬼，竟然有这样的才能。
“稍微收起些你的好奇心吧，不过你的表演确实挺精彩的。”
栗林润一愣，那太过熟悉的女声竟然从他身后响起。
“可惜，你好像忘了一件事。”
“……！！”栗林润蓦地睁大眼睛，回头看到的竟是不知何时攀附在自己身上的少女，这是他第一次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糟糕！
他正要以术挣开她，然而刚比出的手指，手腕已传来锥心之痛，眼前的画面被一片温热的血红，星星点点溅到了他的脸上。
近在咫尺的少女继续淡漠地开口：“我可也是妖魔呢。”
前方又紧接着传来凛冽杀气，他回神的瞬间映入眼帘的便是除去满天乱跑的妖魔外意外还不错的蓝天白云，而在那之中便是高举神器向自己砍来的年轻神明，漠然的神情和冷酷的目光……
“父亲大人！”野良焦急地喊着栗林润，宛如洋娃娃的笑容终于不在了。
一刀就要斩落。
栗林润弯起嘴角，在这瞬间选择了闭上了眼睛，迎面的刀风扫乱额前的头发。
他忽然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那时夜斗还是个小小的孩子，把他抱在怀里举高高的时候还会露出甜甜的笑容。
啊，真是怀念呐，那个时候……
栗林润睁开了眼睛，那个小小的孩子如今正站在自己面前，他忽然笑了：“看来你还只是个孩子啊，夜卜。”
他的脚边是被砍成两截的黄泉之语，夜斗的刀终究没有砍向自己。
身后的少女早已脱离了他，她的脖颈上有个刺目的面的符咒，而远处在风穴边的幻象也消失不见了。他真是没想到她不但想起了过去，还恢复了妖身，甚至利用了他御妖的术攀附在他身后偷袭，只可惜他的黄泉之语已经破损到失去了控制她那种程度的妖魔的力量了。
他些许怅然地摇了摇头，不得不说——干得漂亮。
“老爹，我不会对你真的动手。”夜斗面色冷峻地举起雪器指向栗林润的脖颈，他说得决然坚毅，“我的诞生确实是因为你，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今后的人生也必须被你掌控。”
“……”栗林润仍是笑而不语，只是默默地听着。
“所以……”夜斗将雪音紧紧地捏在手中，大声地将心中所想喊了出来，“我想成为我自己而活！给身边的人带来幸福的神明！”
栗林润仍是那样的表情，夜斗的话语丝毫不会带给他任何冲击或是影响，在故作思考了片刻后说道：“还真是有追求呢，夜卜，明明只是在我的愿望中诞生的祸津神，却妄想成为福神。”
“……”夜斗倏地睁大眼睛，但他确实没有话语可以反驳，手中轻微的颤抖就连雪音都感觉到了。
“那又怎么样？只要是真心地帮助人类，就算在你的愿望中诞生的又怎么样？”神奈喜走了过来，她用力抓住夜斗颤抖的手，在与他的对视中给予坚定的信心，“他一定可以再在不同的人类中被记得、被许愿，夜斗总有一天会成为名震四方站到日本的顶点，拥有一亿两千万名信徒的神明。”
夜斗为神奈喜的话语所震惊，他缓了好一会儿才笑出了声，声音却带着淡淡的哭腔，显得沙哑低沉：“原来听我自己的台词竟然这么羞耻。”
但是已经不会再颤抖了，他握紧了神奈喜的手——没错，他已经不会再为眼前这个男人活下去了，他要成为一个……真正的神明！
“这样啊……”栗林润掩下眸子顿了一下，又在下一秒忽然扬起了笑容，失去了右手的他就算拍着前臂也要为其鼓掌，借着说话的机会走动了起来，“不得不夸你一句志向高远啊，身为父亲的我看到自己的孩子竟然想要不服父母管教真是又伤心又矛盾，不过你既然都这么说了，我如果再打击你的自信就好像有点太不近人情了，不过呢——”
栗林润忽然停下了脚步，抬起脚尖往地上轻轻一点，地上随即出现了目的咒符，幽暗的光芒中腾起了一只头覆面的巨鸟，张开足有五米的翅膀扑扇着，发出尖锐刺耳的叫声。
夜斗伸手挡住巨鸟翅膀掀起的风沙，下意识把神奈喜护在身后，他从没有摸清楚过那个被自己称为父亲的人到底拥有怎样的实力。
他都已经做好与之一战的准备了，只是没想到的是栗林润在巨鸟出现后仅是往上一跳稳当地坐下，一旁的野良也跟着踏上了巨鸟的背。
巨鸟朝天鸣叫一声，双脚离地便要飞起，男人于其上对地面的夜斗说道：“不过都说倦鸟暮归林，夜卜你终究还是会回答身为父亲的我身边的。”
“……”
“啊，不过下次再见就不会再是这张脸了，为了不留遗憾，我们不如一起合个影吧。”栗林润心情颇好地朝下探了半个身子，但显然对方不太接受这个建议，他只得讪讪地回来，“看来你是没这个心情了。”
夜斗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控制住自己的面部不去抽搐，他确实对这个男人太无解了！
“那么再见了，夜卜，雪音……还有阿喜。”
栗林润笑着朝他们摆了摆手，目光移到少女身上后还笑得更灿烂了，可惜下一秒就被自己的笨儿子挡住了视线，不过——
“算了。”栗林润拍拍巨鸟的头，示意离开。
等飞到了至高点，一直都沉默不语的野良才伏在栗林润的肩膀上低声问道：“父亲大人，就这样离开吗？”
“没关系啦，总得给叛逆期的儿子一点生活的甜头。”栗林润伸了个懒腰，扯了扯有些劳累过度的颈背，一不小心拉到被砍断的手，痛得倒吸口凉气，“还有就是我得快点找个新的身体了，用不了双手的术士听起来都逊爆了。”
“那咎音呢？也不管了吗？”
“咎音啊……”栗林润微眯起眼睛，嘴角划过一丝冷笑，“虽然有些可惜，不过就算现在得到了咎音也会有点麻烦呢，毕竟没有新的黄泉之语，而且我也不想现在就跟那位对上，不过这样也稍微解除了我的疑惑，为什么当初咎音能从黄泉回到现世……她还真是真正意义上被‘天’眷顾的少女啊，不过这次还能不能继续被眷顾可就不好说了。”
“……”野良听了这些话后不再多言，父亲大人的决断不会有错，她低头含笑，淡淡地回了句，“是的，父亲大人。”
栗林润欣然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只毛笔把玩了起来，竟是刚才明明已被斩断落地的黄泉之语，他稍微也从神奈喜那里学了点同样的招数，不过这支旧了的黄泉之语毕竟可用之日有限，看来他得想个新的办法了。
栗林润苦恼地抓了抓头发，撑着下巴看向身边的女孩：“螭，你说这次我找个充满活力的高中生做身体怎么样？”
“……？”
“当然是青春万岁了！”
<<<
夜斗在确认栗林润和野良真的离开了后，终于松了口气，竟然真的对那样可怕的父亲说出了那样的话。
……他可真是高兴地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狠狠擦了擦酸涩的眼睛，所有的一切或许真的可以结束了，他的人生终于在这一刻开始变得有意义了！
“阿喜！”他兴奋地转身看向身边的少女，他有很多话想跟她说，只是等他对上她的目光后却完全愣住了，巨大的恐惧将他瞬间吞没，“……阿喜。”
少女一半的身体已经完全妖魔化，黑色坚硬的鳞片从脚一直覆盖到肩膀，一头短发又长及地面，额上的青筋迸起，右边的瞳仁在金色和黑色间不断交替变化，这是在最后的挣扎。
“夜、夜斗……”她无措地抬手捂住脸，然后在迎向他的目光中看到了现在的自己，一个犹如恶鬼的自己，“怎么会这样……”
“阿喜，阿喜！你不要怕！”
“这是谁？！这不是我！”神奈喜狠狠地抓着自己的脸，鲜红尖锐指甲撕烂她脸上的皮肤。
夜斗拉过她的手，不让她再伤害自己：“阿喜你冷静点！”
可她脸上的伤根本没有存在多久，有什么东西从她的伤口伸出，再蠕动两下后迅速地补上了破损，仅一瞬就愈合地丝毫不差，她甚至都能感觉那个东西在自己脸上的出入，她看着自己的手，声音都在颤抖：“……我变成妖怪了？”
夜斗伸手抱住神奈喜，不让她看自己：“没事的，阿喜。”
“不对……我本来就是妖怪啊。”神奈喜痛苦地抓着夜斗的衣服，她能感觉到自己正在慢慢变化，就连神志都开始渐渐模糊起来，那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夜斗，我好怕……我不想变妖怪，我不想……不想又杀人啊。”
雪音从夜斗的手上变回人形，他焦急地看着神奈喜逐渐变化的身体，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得朝夜斗吼道：“怎么会这样？！阿喜不是已经变回来了吗？！为什么又会这样？！”
夜斗紧蹙起眉头，他不想说的，那个残忍的事实。
“因为我早已经是妖了，一旦越过界限就再也回不去了。”神奈喜挣脱开夜斗的怀抱，往后退了好几步，“你们快点离开我……我已经、已经……”
——已经忍不住想要吃掉你们了。
神奈喜清楚地知道，自己快不行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跟夜斗的契约被方才的栗林润一顿乱入后解除了，不会再害得他被刺伤，可她却也因此加快了妖化的速度，丧失理智后做出的事一定会跟堕妖后的下栖一样，或许是无尽的屠杀，或许是在黑夜永远的徘徊，她不想要那样的结局，一点都不想要……要是这样，她宁可干脆地——
“夜斗，雪音……”在为人的另一半躯体也渐渐化妖之时，她低声唤了他们的名字，大概是人生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拜托了，“求求你们——”
“阿喜！不要说！”夜斗急忙打断她的话，他已经知道她会提出什么样的请求。
“求求你们杀了我吧……”
“开什么玩笑啊，阿喜！”雪音激动地冲上前，大声地朝神奈喜喊道，“怎么可能对你出手？！绝对没可能！”
“阿雪说得对，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好吗？我们去找小福，我们去找宇迦耶，一定还有别的办法的。”夜斗强忍着悲痛扯起嘴角，其实他比谁都清楚，一旦堕妖就无法回头了，但他已经不想……真的已经不想再亲手结束最重要的人的生命，没有比这更残忍的事了。
神奈喜在身心极大的折磨中痛苦地流出了眼泪，她已经有些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手脚了，光是压制住对眼前神明神器的*就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她狠狠咬着自己的下唇，尝到的血腥味让她觉得作呕。
“对不起，夜斗，恐怕我又要让你做讨厌的事了。”
“阿喜……”
“阿喜！！”
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她闭上了眼睛，死亡或许就是身为妖魔的神奈喜最好的结局，只是在最后她又听到了熟悉的女声——
“还有办法的。”
鹈野三千在此时忽然出现在了三人面前，她面露难色，却仍肯定地说：“真的，还是有办法的。”
风穴大开，妖魔伴随腥风喷涌而出，降临现世肆虐。
而离此地最近的神明仅有小福，贫乏神并不是武神，仅有的神器大黑也并不是攻击型的武器，在这种时候万一遭遇比较强力的妖魔一定不是件好事，更重要的是他们完全不清楚被夜斗称为父亲的男人到底是什么身份？实力又如何？
不过所幸，他似乎并没有跟他们动手的打算。
“小福？”化为扇子的大黑低声询问着主人，他们戒备此人已经足够久了，眼看现在从风穴离开黄泉的妖魔越来越多，他们也没办法在这里等待太久。
小福细细思考了下，又看向倒在一边哭得伤心的女人，不得不认同了大黑的想法：“嗯，总之先把她救回来，我们再想想办法。”
大黑脱离小福的手化作人形，一手又将几只要扑上来的妖魔打飞，捂着口鼻走了好一会儿才到女人身边，向她喊话道：“喂，你还好吗？！”
本间七海只是低声呜呜哭着，嘴里不停地碎碎念着，一派完全没听到大黑声音的样子，眼睛只直愣愣地看着不远处的栗林润，那个眼神就像是要把他杀了一样：“明明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事，明明为了你连时间和生命都失去了，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怎么可以这么对我？！”
说到激动之处，本间七海忽然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要向栗林润冲过去，只是没走两步就被身后的大黑一拳打晕。
“真是麻烦死了。”大黑咋舌，赶走了依附在女人身上的妖魔后把她扛到肩膀上丢进车里，远远看向坐在风穴边上的男人，完全不知道他到底打算做什么。
其实栗林润只是单纯地发呆，他拿半截筷子戳着地面挑沙子玩儿，琢磨着之后该想什么招再混进黄泉找伊邪那美拿新的黄泉之语。
“啊啊啊好麻烦呐。”他烦恼地抓了抓头发，决定不再多想，转头对野良说，“呐，螭，我们回家吧，我真超累的。”
“可是夜斗呢？”野良仍是淡淡地笑着，不过她确实有些担心夜斗，没有她在的黄泉仅靠那个小男孩可是很危险的。
“放心啦，那小子不会有事的。”栗林润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只是打算离开的时候发现了夜斗的神明小伙伴好像不大愿意让个道，那个拦住去路的魁梧神器正不爽地看着自己，“哦呀，还真是可怕的眼神呐，可如果我真的要走，你们又能怎么样呢？”
大黑挡住了栗林润和野良的去路，虽然没有把握可以对付他，但也不意味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罪魁祸首这么坦荡荡地离开，他微侧头问着身后自家女神的意见：“喂，小福，怎么做？”
“……”小福打量着不远处的男人，她真的不清楚他到底有怎样的力量，但如果他就是一直禁锢夜斗的人，那就一定个普通的人类……所以是不是让他离开才是最保险的方法？
栗林润看了看粉发的贫乏神和她的神器，说实话就现在而言，他真的不太想跟神明正面冲突，不过他现在的心情可不是一般的糟糕。
他伸出单手，歪了下脑袋轻声唤道：“过来，螭器。”
话音刚落，一旁的野良瞬时消失不见，而男人手中则多了一柄禅杖，他将它指向拦住他去路的神器。
“真是抱歉呢，明明只有一位神器。”栗林润掩下眸子，嘴角的笑意加深，“却要马上失去了。”
小福心中不祥之感大盛，男人的表情实在危险了，她急忙向大黑大喊道：“阿黑黑！快点躲开！”
只是男人音未落身已动，大黑甚至没有看清对方的动作，那禅杖已经离他仅一指宽——
嘁，来不及了吗？
而就在这一瞬间，一把刀忽然凭空出现一般狠狠砍向了禅杖，电光火石间硬是将男人的动作拦下。
“……！！”大黑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出手救他的人，而他身后的女神已经替他喊出了名字——
“夜斗斗！！”
身着运动服的年轻神明挡住反手又给了男人一击，逼得他往后退了数步后收刀后稳稳落地，那确实是他们所熟悉的夜斗。
“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栗林润一点都不惊讶，相反笑得特别释然。
“啊。”夜斗冷眼看着竟然对神明真动起来手来的男人，抬手将雪器指向他，淡淡地说道，“从黄泉之底爬了回来。”
“正好呢，我也想问问，你到底把我的黄泉之语藏到哪里去了？”男人说着把目光投向了年轻神明的身后，完全是人类模样的少女的出现可真有些让他失望，“呐，我可爱的阿喜？又或者说，咎音？”
神奈喜面色不变，如今她已经不会再为这种语言上的离间而动摇，不过说起来，他想要的那支黄泉之语还真的一不小心被她带了出来。
“看来你真的很想要那个东西呢。”神奈喜也忽然扬起个笑脸，且不论好不好看，她没等栗林润接话她迅速地瞬移到了风穴边上，以她现在尽全力的速度栗林润根本没可能跟上。
栗林润一愣，但很快又自若地笑着：“对呀，我真的很想很想要，所以发现被阿喜摆了一道的时候才会那么生气。”
神奈喜从怀里掏出了那支崭新的黄泉之语，然后明显看到了栗林润的面色微变，虽然他极力地想表现得不为所动，看来他说的话不假，那就最好不过了。
“我实在很好奇，黄泉之语到底拥有什么样的力量能让你这么着迷？看来不止跟妖物交流沟通这么简单呢。”
“啊，阿喜想要知道的话，我当然可以慢慢告诉你了。”栗林润向她伸手做了索要的动作，而后继续说道，“只要阿喜能把黄泉之语还给我的话。”
“那真是太好了，不过呢——”
神奈喜顿了下，打量着手中这么小小的一支笔，实在想象不出这个东西会有那么大的魔力，不过没关系了，因为她已经有了决定。
“我不想听。”
神奈喜这么说着便随手把手中的黄泉之语往身后的风穴轻轻一丢，那样子就好像在扔喝完的牛奶利乐包。
栗林润睁大了眼睛，飞速跑到风穴口，但已经来不及了，那只他费尽心思带出黄泉的黄泉之语就这么被丢下了风穴，瞬间就被底下的黑暗吞没。
“…………………………”
他微笑的虚伪面具终于在这一刻彻底碎裂，他看向仍坦然自若的少女，狭长的眼下透出危险的光芒，他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
“既然如此，那就稍微为阿喜展示一下吧，黄泉之语的力量。”
男人的怒意不可遏制，不得所求之物加之接二连三被神奈喜阻碍，他已经不打算再继续这场游戏了。他拿出自己的那支黄泉之语，信手挥舞几下，数个面的咒符便出现在了空中，将从风穴中涌出的妖物牢牢钉住，原本刚入现世、理智皆无的妖魔瞬时落于他身侧，纷纷向神奈喜嘶吼咆哮。
夜斗见状暗道不好，转身对小福和大黑说道：“你们先走！去找附近的神社！这边的风穴一定已经引起他们的注意了！这边先交给我们！”
小福有些犹疑，但想到车上还有个人类，也知这是最好的方法，便应声后跟大黑一同上了车——
“夜斗斗！阿喜喜！还有小雪音！你们要自己当心啊！”
夜斗握紧雪音，轻声说道：“确实得当心了，雪音你没问题吧？”
“放心吧，我已经没事了。”雪音应声道，虽然克服对黑暗的恐惧有些困难，不过这个时候就只能拼命地决一胜负了吧。
然而话虽如此，夜斗却没想过真的跟他的老爹动手，自己毕竟是在他的愿望中诞生的神明，他要是消失的话很有可能也会影响到自己的存在，而另一个更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他根本不是老爹的对手。
夜斗凭借雪音斩杀了不少妖魔，然而根本无法接近栗林润，他只能远远地看着他握着禅杖，就像是在看戏一般带着令人讨厌的笑容。
可是真的靠近了那又能怎么样？……如果雪音被野良戳到，那生前死亡的记忆就会被完全解放了，结果不堪设想。
……到底该怎么办？
栗林润满意地看着夜斗，他知道他在担忧什么，他就是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了，不过——
“呐，螭，夜斗现在手中的孩子好像有点意思呢。”
明明是个才成为神器不久的小鬼，竟然有这样的才能。
“稍微收起些你的好奇心吧，不过你的表演确实挺精彩的。”
栗林润一愣，那太过熟悉的女声竟然从他身后响起。
“可惜，你好像忘了一件事。”
“……！！”栗林润蓦地睁大眼睛，回头看到的竟是不知何时攀附在自己身上的少女，这是他第一次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糟糕！
他正要以术挣开她，然而刚比出的手指，手腕已传来锥心之痛，眼前的画面被一片温热的血红，星星点点溅到了他的脸上。
近在咫尺的少女继续淡漠地开口：“我可也是妖魔呢。”
前方又紧接着传来凛冽杀气，他回神的瞬间映入眼帘的便是除去满天乱跑的妖魔外意外还不错的蓝天白云，而在那之中便是高举神器向自己砍来的年轻神明，漠然的神情和冷酷的目光……
“父亲大人！”野良焦急地喊着栗林润，宛如洋娃娃的笑容终于不在了。
一刀就要斩落。
栗林润弯起嘴角，在这瞬间选择了闭上了眼睛，迎面的刀风扫乱额前的头发。
他忽然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那时夜斗还是个小小的孩子，把他抱在怀里举高高的时候还会露出甜甜的笑容。
啊，真是怀念呐，那个时候……
栗林润睁开了眼睛，那个小小的孩子如今正站在自己面前，他忽然笑了：“看来你还只是个孩子啊，夜卜。”
他的脚边是被砍成两截的黄泉之语，夜斗的刀终究没有砍向自己。
身后的少女早已脱离了他，她的脖颈上有个刺目的面的符咒，而远处在风穴边的幻象也消失不见了。他真是没想到她不但想起了过去，还恢复了妖身，甚至利用了他御妖的术攀附在他身后偷袭，只可惜他的黄泉之语已经破损到失去了控制她那种程度的妖魔的力量了。
他些许怅然地摇了摇头，不得不说——干得漂亮。
“老爹，我不会对你真的动手。”夜斗面色冷峻地举起雪器指向栗林润的脖颈，他说得决然坚毅，“我的诞生确实是因为你，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今后的人生也必须被你掌控。”
“……”栗林润仍是笑而不语，只是默默地听着。
“所以……”夜斗将雪音紧紧地捏在手中，大声地将心中所想喊了出来，“我想成为我自己而活！给身边的人带来幸福的神明！”
栗林润仍是那样的表情，夜斗的话语丝毫不会带给他任何冲击或是影响，在故作思考了片刻后说道：“还真是有追求呢，夜卜，明明只是在我的愿望中诞生的祸津神，却妄想成为福神。”
“……”夜斗倏地睁大眼睛，但他确实没有话语可以反驳，手中轻微的颤抖就连雪音都感觉到了。
“那又怎么样？只要是真心地帮助人类，就算在你的愿望中诞生的又怎么样？”神奈喜走了过来，她用力抓住夜斗颤抖的手，在与他的对视中给予坚定的信心，“他一定可以再在不同的人类中被记得、被许愿，夜斗总有一天会成为名震四方站到日本的顶点，拥有一亿两千万名信徒的神明。”
夜斗为神奈喜的话语所震惊，他缓了好一会儿才笑出了声，声音却带着淡淡的哭腔，显得沙哑低沉：“原来听我自己的台词竟然这么羞耻。”
但是已经不会再颤抖了，他握紧了神奈喜的手——没错，他已经不会再为眼前这个男人活下去了，他要成为一个……真正的神明！
“这样啊……”栗林润掩下眸子顿了一下，又在下一秒忽然扬起了笑容，失去了右手的他就算拍着前臂也要为其鼓掌，借着说话的机会走动了起来，“不得不夸你一句志向高远啊，身为父亲的我看到自己的孩子竟然想要不服父母管教真是又伤心又矛盾，不过你既然都这么说了，我如果再打击你的自信就好像有点太不近人情了，不过呢——”
栗林润忽然停下了脚步，抬起脚尖往地上轻轻一点，地上随即出现了目的咒符，幽暗的光芒中腾起了一只头覆面的巨鸟，张开足有五米的翅膀扑扇着，发出尖锐刺耳的叫声。
夜斗伸手挡住巨鸟翅膀掀起的风沙，下意识把神奈喜护在身后，他从没有摸清楚过那个被自己称为父亲的人到底拥有怎样的实力。
他都已经做好与之一战的准备了，只是没想到的是栗林润在巨鸟出现后仅是往上一跳稳当地坐下，一旁的野良也跟着踏上了巨鸟的背。
巨鸟朝天鸣叫一声，双脚离地便要飞起，男人于其上对地面的夜斗说道：“不过都说倦鸟暮归林，夜卜你终究还是会回答身为父亲的我身边的。”
“……”
“啊，不过下次再见就不会再是这张脸了，为了不留遗憾，我们不如一起合个影吧。”栗林润心情颇好地朝下探了半个身子，但显然对方不太接受这个建议，他只得讪讪地回来，“看来你是没这个心情了。”
夜斗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控制住自己的面部不去抽搐，他确实对这个男人太无解了！
“那么再见了，夜卜，雪音……还有阿喜。”
栗林润笑着朝他们摆了摆手，目光移到少女身上后还笑得更灿烂了，可惜下一秒就被自己的笨儿子挡住了视线，不过——
“算了。”栗林润拍拍巨鸟的头，示意离开。
等飞到了至高点，一直都沉默不语的野良才伏在栗林润的肩膀上低声问道：“父亲大人，就这样离开吗？”
“没关系啦，总得给叛逆期的儿子一点生活的甜头。”栗林润伸了个懒腰，扯了扯有些劳累过度的颈背，一不小心拉到被砍断的手，痛得倒吸口凉气，“还有就是我得快点找个新的身体了，用不了双手的术士听起来都逊爆了。”
“那咎音呢？也不管了吗？”
“咎音啊……”栗林润微眯起眼睛，嘴角划过一丝冷笑，“虽然有些可惜，不过就算现在得到了咎音也会有点麻烦呢，毕竟没有新的黄泉之语，而且我也不想现在就跟那位对上，不过这样也稍微解除了我的疑惑，为什么当初咎音能从黄泉回到现世……她还真是真正意义上被‘天’眷顾的少女啊，不过这次还能不能继续被眷顾可就不好说了。”
“……”野良听了这些话后不再多言，父亲大人的决断不会有错，她低头含笑，淡淡地回了句，“是的，父亲大人。”
栗林润欣然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只毛笔把玩了起来，竟是刚才明明已被斩断落地的黄泉之语，他稍微也从神奈喜那里学了点同样的招数，不过这支旧了的黄泉之语毕竟可用之日有限，看来他得想个新的办法了。
栗林润苦恼地抓了抓头发，撑着下巴看向身边的女孩：“螭，你说这次我找个充满活力的高中生做身体怎么样？”
“……？”
“当然是青春万岁了！”
<<<
夜斗在确认栗林润和野良真的离开了后，终于松了口气，竟然真的对那样可怕的父亲说出了那样的话。
……他可真是高兴地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他狠狠擦了擦酸涩的眼睛，所有的一切或许真的可以结束了，他的人生终于在这一刻开始变得有意义了！
“阿喜！”他兴奋地转身看向身边的少女，他有很多话想跟她说，只是等他对上她的目光后却完全愣住了，巨大的恐惧将他瞬间吞没，“……阿喜。”
少女一半的身体已经完全妖魔化，黑色坚硬的鳞片从脚一直覆盖到肩膀，一头短发又长及地面，额上的青筋迸起，右边的瞳仁在金色和黑色间不断交替变化，这是在最后的挣扎。
“夜、夜斗……”她无措地抬手捂住脸，然后在迎向他的目光中看到了现在的自己，一个犹如恶鬼的自己，“怎么会这样……”
“阿喜，阿喜！你不要怕！”
“这是谁？！这不是我！”神奈喜狠狠地抓着自己的脸，鲜红尖锐指甲撕烂她脸上的皮肤。
夜斗拉过她的手，不让她再伤害自己：“阿喜你冷静点！”
可她脸上的伤根本没有存在多久，有什么东西从她的伤口伸出，再蠕动两下后迅速地补上了破损，仅一瞬就愈合地丝毫不差，她甚至都能感觉那个东西在自己脸上的出入，她看着自己的手，声音都在颤抖：“……我变成妖怪了？”
夜斗伸手抱住神奈喜，不让她看自己：“没事的，阿喜。”
“不对……我本来就是妖怪啊。”神奈喜痛苦地抓着夜斗的衣服，她能感觉到自己正在慢慢变化，就连神志都开始渐渐模糊起来，那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夜斗，我好怕……我不想变妖怪，我不想……不想又杀人啊。”
雪音从夜斗的手上变回人形，他焦急地看着神奈喜逐渐变化的身体，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得朝夜斗吼道：“怎么会这样？！阿喜不是已经变回来了吗？！为什么又会这样？！”
夜斗紧蹙起眉头，他不想说的，那个残忍的事实。
“因为我早已经是妖了，一旦越过界限就再也回不去了。”神奈喜挣脱开夜斗的怀抱，往后退了好几步，“你们快点离开我……我已经、已经……”
——已经忍不住想要吃掉你们了。
神奈喜清楚地知道，自己快不行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跟夜斗的契约被方才的栗林润一顿乱入后解除了，不会再害得他被刺伤，可她却也因此加快了妖化的速度，丧失理智后做出的事一定会跟堕妖后的下栖一样，或许是无尽的屠杀，或许是在黑夜永远的徘徊，她不想要那样的结局，一点都不想要……要是这样，她宁可干脆地——
“夜斗，雪音……”在为人的另一半躯体也渐渐化妖之时，她低声唤了他们的名字，大概是人生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拜托了，“求求你们——”
“阿喜！不要说！”夜斗急忙打断她的话，他已经知道她会提出什么样的请求。
“求求你们杀了我吧……”
“开什么玩笑啊，阿喜！”雪音激动地冲上前，大声地朝神奈喜喊道，“怎么可能对你出手？！绝对没可能！”
“阿雪说得对，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好吗？我们去找小福，我们去找宇迦耶，一定还有别的办法的。”夜斗强忍着悲痛扯起嘴角，其实他比谁都清楚，一旦堕妖就无法回头了，但他已经不想……真的已经不想再亲手结束最重要的人的生命，没有比这更残忍的事了。
神奈喜在身心极大的折磨中痛苦地流出了眼泪，她已经有些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手脚了，光是压制住对眼前神明神器的*就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她狠狠咬着自己的下唇，尝到的血腥味让她觉得作呕。
“对不起，夜斗，恐怕我又要让你做讨厌的事了。”
“阿喜……”
“阿喜！！”
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她闭上了眼睛，死亡或许就是身为妖魔的神奈喜最好的结局，只是在最后她又听到了熟悉的女声——
“还有办法的。”
鹈野三千在此时忽然出现在了三人面前，她面露难色，却仍肯定地说：“真的，还是有办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