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你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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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记者问道：“唐主任，既然专案组得出了余明龙无罪的结论，是不是意味着专案组马上要撤回来？”
“没错，专案组在缥缈村已经进行了详细调查，除了证实余明龙不在作案现场外，并没有其他线索。我们只能遗憾地宣布，此案是一个悬案，在新的线索出现之前，专案组没办法进行下一步调查。所以，从明天开始，专案组将撤回子虚县城。”
韩少洲举手问道：“我想全国观众都有兴趣知道，这么明显的一个案件，怎么可能没有线索？还是线索已经被有心人所掩盖？”
唐国凯略带讥讽地说道：“首先，我想纠正一下这位小伙子的话，你提的问题，只能代表你自己，其他任何人你都代表不了，更不用说全国观众了（底下的记者们发出了一阵哄笑）。其次，为什么会没有线索？为什么专案组进驻缥缈村的时间长达二十天，一点线索都找不到？这确实是一个疑问，我想在座的各位应该多少都有这个疑问，那我就来解释一下。缥缈村比较落后，这是一个事实，村中大部分年轻人都已经出去打工，留在村里的都是些老弱妇孺，他们没有什么文化，更不知道要保护事故现场。事实上在发现周晓雨意外身亡的那一个时刻，事故现场就已经遭到彻底破坏，事发当日赶到现场的民警见到周晓雨的时候，就已经不是在事故现场，而是被村民们抬回了家中。在出警民警勘察现场的时候，早已是一片狼藉，根本找不到任何线索了。连案发当日都找不到任何线索，现在过了这么多天，找到线索的希望也越来越渺茫，这是客观存在的一个事实。”
韩少洲被唐国凯嘲笑了一番，原本有些脸红，此刻却大声争辩道：“那法医检验呢？周晓雨满身的伤痕可做不得假，特别是她脖子上的掐痕，就是最明显的一个证据，为什么没有人去查？还有，大家都说受害人生前曾经遭受过性侵，有没有做法医鉴定？鉴定结果为什么不公布出来？”
唐国凯的脸色严肃起来，说道：“原本为了保护未成年人的*，有些证据是不想公诸于众的，但既然各位有质疑，那我就将一些证据公布出来。”
他拿起一叠照片，一一在记者们的摄像镜头前展示：“这是出警民警在接警后，见到周晓雨的遗体时，第一时间拍摄的，大家可以看到，周晓雨的衣服虽然略有些凌乱，却不碎不破，穿着完整。这与那个帖子上宣称的全身*完全不符。这几张是周晓雨的各个方位的照片，在照片上，我们完全看不出脖子上有什么伤痕。这一份文件是法医出具的检验报告，报告结论是周晓雨处女膜完整，生前没有任何受到性侵的痕迹。她的真正死因，应该是从山坡上失足滚落，不幸摔死的。据专案组调查，周晓雨一向有去村后山坡上爬山玩耍的习惯，我们有充分的理由确认，2005年11月30日，周晓雨放学后，照例去村后山坡上玩耍，一不小心，滚了下来，由于村后少有人去，救治不及而不幸遇难。”
“不对，”韩少洲大声说道：“你们既然有理由确认死亡原因，为什么还要装模作样地调查这么久？为什么你刚才还宣布这是一个悬案？”
唐国凯道：“本着为人民生命财产高度负责的精神，我们不愿意放过任何可能的线索。虽然周晓雨的死因经法医检验，确定是摔死的。但我们还无法确定她到底是自己摔下来遇难的，还是被人推下山坡而遇难的，所以成立专案组进行调查是完全有必要的。经过专案组的调查，作为唯一的怀疑对象，余明龙的嫌疑已被排除，被人推下山坡而遇难的可能性便已不存在，除非再出现新的线索，比如有新的嫌疑人出现，否则我们只能断定周晓雨是自己摔下来遇难的。”
这样也行？记者们面面相觑。虽然那一叠照片捏在唐国凯的手上，看上去是那么确凿无疑，可大家总是有一种荒谬的感觉。
韩少洲将新闻发布会的现场报道发回央视，央视新闻频道并没有立即播出，而是在第二天上午的时候做了个小专题，将之前刘芸芸发回的报道加了进去。这一次唐国凯那天早上的言论没有再做删节，而是原封不动地播了出来。再加上网上的一些消息，各大门户网站、各大平面媒体的一些反应等等，揉和在一起，专题的名字就叫做《你信吗？》
专题播出后，收视率急劇攀升。
不光是记者们有荒谬的感觉，电视机前的观众们，同样有一种荒谬的感觉。一件看上去确凿无疑的谋杀案，被唐国凯三言两语间，忽然翻成了失足身亡，人们能信吗？
别说照片，这年头电脑技术如此发达，ps一下，什么效果不能出来？虽然随后就有所谓的权威专家考证，那些照片都是真的，可是人们的质疑并未断绝。
还有法医的检验报告，有一个网友的帖子说得好：“法医也是人。”短短的五个字，却包括了万语千言。
海角社区，原本已经沉寂的这个话题再度热闹起来，愤怒剑的那篇帖子，原本已经不知道沉到哪去了，又被网友捞了出来，再次高亮置顶。在这个时候，人们的跟帖热情忽然高涨起来，技术帝、质疑帝、调侃帝、围观帝们纷纷出现，各显神通，短短的几个小时里，跟帖数迅速突破十万，一举迈入准神帖的境界。
与此同时，呼吁愤怒剑再次出手的声音也大了起来，在人们看来，愤怒剑一定是熟知此案内情的人，说不定能够再爆出一些内幕消息。
在这之前，并不是所有人都相信愤怒剑举报的内容是真的，海角社区为此专门设了一个投票帖，相信与不相信的网友比例是六比四，可是央视专题出来后，网友们的情绪空前一致，表示相信愤怒剑和不信愤怒剑的比例达到了九比一。
在另一个投票帖中，话题为《你相信子虚县专案组的调查结论吗？》，百分之九十九的网友点了“不相信”的选项。
一时间，“你信吗？”成为了网络热词。
张必成现在转为夜班，白天睡觉，所以他并不知道这个新闻发布会的事，也不知道外界已经为此事吵成了一锅粥。一直到下午四点半，他睡觉睡到自然醒，才接到钟丽清的一个电话。
钟丽清将新闻发布会的情况告诉他，并将央视和网络上的反应大概说了一下。
张必成听了，半晌才叹了口气道：“人怎能够无耻到这个地步？”
钟丽清道：“有些人为了保命，有些人为了保官位，什么无耻的事情做不出来？比这更无耻的事情我都见过。你说我们要不要再写一个帖子？”
“写帖子干什么？你又有了新的证据？”
“没有，可是我听着那些人口出狂言，肆无忌惮，心里就不舒服。就想着能够好好地驳他一驳也是好的。”
张必成道：“我比你们更厌恶那帮人，不管怎么说，李来福是我的朋友，跟你们却没有多大关系。只是我一个小人物，要势力没势力，要证据没证据，能够做什么？这个时候我倒是希望化身为电视里的大侠，神通广大，无所不能，说不定我还能做一点事情出来。只可惜这些终究不过是幻想而已。愤怒剑这个时候要是一露面，舆论的焦点一下子就会从案件本身转移到一团口水战，这不是我想看到的。我希望的是人们一直死咬案件，就像央视记者一直做的那样，而不是关注所谓的愤怒剑之类的。所以愤怒剑再也不需要出现了。”
钟丽清默然，算是认同了。
子虚县在沉寂了一段时间以后，再次掀起了波澜。继昨天充满争议的新闻发布会之后，第二天下午，子虚县县委常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谢铁霖，忽然召集记者，宣布周晓雨被谋杀一案存在众多疑点，应该重启调查。为了防止调查结果被人为影响，必须新成立一个专案组，新专案组将由子虚县政法委牵头，成员由县公安局和检察院共同组成，还将包括南寻市的部分刑侦专家。
围观的人们有些发呆，这算什么，政法委和县公安局掐架了？多少年来都没有这种事情发生了，不管官员们之间有什么矛盾，一般也只会关起门来在会议室里解决，不会闹到见记者的份上。官场，自有官场的潜规则。
这还不算完，在谢铁霖发声后不过半个小时，子虚县县委的另一个副书记杨瑞峰，也在记者面前公开表态，指责谢铁霖无视专案组的权威调查结论，擅自召集记者跟专案组唱反调，是一种典型的无组织无纪律的表现。在没有新的证据出现的前提下，重启调查不过是浪费纳税人的钱，是典型的部门山头主义。不久后，连南寻市有关方面都有人站出来说话了，只不过有人支持谢铁霖，有人反对谢铁霖。
一个小小的刑事案件，在一瞬间便搅动了子虚县乃至整个南寻市的政治生态。不少人的目光都投向南寻市，想要知道这一场政治博弈的最终结果会是怎样。
一个记者问道：“唐主任，既然专案组得出了余明龙无罪的结论，是不是意味着专案组马上要撤回来？”
“没错，专案组在缥缈村已经进行了详细调查，除了证实余明龙不在作案现场外，并没有其他线索。我们只能遗憾地宣布，此案是一个悬案，在新的线索出现之前，专案组没办法进行下一步调查。所以，从明天开始，专案组将撤回子虚县城。”
韩少洲举手问道：“我想全国观众都有兴趣知道，这么明显的一个案件，怎么可能没有线索？还是线索已经被有心人所掩盖？”
唐国凯略带讥讽地说道：“首先，我想纠正一下这位小伙子的话，你提的问题，只能代表你自己，其他任何人你都代表不了，更不用说全国观众了（底下的记者们发出了一阵哄笑）。其次，为什么会没有线索？为什么专案组进驻缥缈村的时间长达二十天，一点线索都找不到？这确实是一个疑问，我想在座的各位应该多少都有这个疑问，那我就来解释一下。缥缈村比较落后，这是一个事实，村中大部分年轻人都已经出去打工，留在村里的都是些老弱妇孺，他们没有什么文化，更不知道要保护事故现场。事实上在发现周晓雨意外身亡的那一个时刻，事故现场就已经遭到彻底破坏，事发当日赶到现场的民警见到周晓雨的时候，就已经不是在事故现场，而是被村民们抬回了家中。在出警民警勘察现场的时候，早已是一片狼藉，根本找不到任何线索了。连案发当日都找不到任何线索，现在过了这么多天，找到线索的希望也越来越渺茫，这是客观存在的一个事实。”
韩少洲被唐国凯嘲笑了一番，原本有些脸红，此刻却大声争辩道：“那法医检验呢？周晓雨满身的伤痕可做不得假，特别是她脖子上的掐痕，就是最明显的一个证据，为什么没有人去查？还有，大家都说受害人生前曾经遭受过性侵，有没有做法医鉴定？鉴定结果为什么不公布出来？”
唐国凯的脸色严肃起来，说道：“原本为了保护未成年人的*，有些证据是不想公诸于众的，但既然各位有质疑，那我就将一些证据公布出来。”
他拿起一叠照片，一一在记者们的摄像镜头前展示：“这是出警民警在接警后，见到周晓雨的遗体时，第一时间拍摄的，大家可以看到，周晓雨的衣服虽然略有些凌乱，却不碎不破，穿着完整。这与那个帖子上宣称的全身*完全不符。这几张是周晓雨的各个方位的照片，在照片上，我们完全看不出脖子上有什么伤痕。这一份文件是法医出具的检验报告，报告结论是周晓雨处女膜完整，生前没有任何受到性侵的痕迹。她的真正死因，应该是从山坡上失足滚落，不幸摔死的。据专案组调查，周晓雨一向有去村后山坡上爬山玩耍的习惯，我们有充分的理由确认，2005年11月30日，周晓雨放学后，照例去村后山坡上玩耍，一不小心，滚了下来，由于村后少有人去，救治不及而不幸遇难。”
“不对，”韩少洲大声说道：“你们既然有理由确认死亡原因，为什么还要装模作样地调查这么久？为什么你刚才还宣布这是一个悬案？”
唐国凯道：“本着为人民生命财产高度负责的精神，我们不愿意放过任何可能的线索。虽然周晓雨的死因经法医检验，确定是摔死的。但我们还无法确定她到底是自己摔下来遇难的，还是被人推下山坡而遇难的，所以成立专案组进行调查是完全有必要的。经过专案组的调查，作为唯一的怀疑对象，余明龙的嫌疑已被排除，被人推下山坡而遇难的可能性便已不存在，除非再出现新的线索，比如有新的嫌疑人出现，否则我们只能断定周晓雨是自己摔下来遇难的。”
这样也行？记者们面面相觑。虽然那一叠照片捏在唐国凯的手上，看上去是那么确凿无疑，可大家总是有一种荒谬的感觉。
韩少洲将新闻发布会的现场报道发回央视，央视新闻频道并没有立即播出，而是在第二天上午的时候做了个小专题，将之前刘芸芸发回的报道加了进去。这一次唐国凯那天早上的言论没有再做删节，而是原封不动地播了出来。再加上网上的一些消息，各大门户网站、各大平面媒体的一些反应等等，揉和在一起，专题的名字就叫做《你信吗？》
专题播出后，收视率急劇攀升。
不光是记者们有荒谬的感觉，电视机前的观众们，同样有一种荒谬的感觉。一件看上去确凿无疑的谋杀案，被唐国凯三言两语间，忽然翻成了失足身亡，人们能信吗？
别说照片，这年头电脑技术如此发达，ps一下，什么效果不能出来？虽然随后就有所谓的权威专家考证，那些照片都是真的，可是人们的质疑并未断绝。
还有法医的检验报告，有一个网友的帖子说得好：“法医也是人。”短短的五个字，却包括了万语千言。
海角社区，原本已经沉寂的这个话题再度热闹起来，愤怒剑的那篇帖子，原本已经不知道沉到哪去了，又被网友捞了出来，再次高亮置顶。在这个时候，人们的跟帖热情忽然高涨起来，技术帝、质疑帝、调侃帝、围观帝们纷纷出现，各显神通，短短的几个小时里，跟帖数迅速突破十万，一举迈入准神帖的境界。
与此同时，呼吁愤怒剑再次出手的声音也大了起来，在人们看来，愤怒剑一定是熟知此案内情的人，说不定能够再爆出一些内幕消息。
在这之前，并不是所有人都相信愤怒剑举报的内容是真的，海角社区为此专门设了一个投票帖，相信与不相信的网友比例是六比四，可是央视专题出来后，网友们的情绪空前一致，表示相信愤怒剑和不信愤怒剑的比例达到了九比一。
在另一个投票帖中，话题为《你相信子虚县专案组的调查结论吗？》，百分之九十九的网友点了“不相信”的选项。
一时间，“你信吗？”成为了网络热词。
张必成现在转为夜班，白天睡觉，所以他并不知道这个新闻发布会的事，也不知道外界已经为此事吵成了一锅粥。一直到下午四点半，他睡觉睡到自然醒，才接到钟丽清的一个电话。
钟丽清将新闻发布会的情况告诉他，并将央视和网络上的反应大概说了一下。
张必成听了，半晌才叹了口气道：“人怎能够无耻到这个地步？”
钟丽清道：“有些人为了保命，有些人为了保官位，什么无耻的事情做不出来？比这更无耻的事情我都见过。你说我们要不要再写一个帖子？”
“写帖子干什么？你又有了新的证据？”
“没有，可是我听着那些人口出狂言，肆无忌惮，心里就不舒服。就想着能够好好地驳他一驳也是好的。”
张必成道：“我比你们更厌恶那帮人，不管怎么说，李来福是我的朋友，跟你们却没有多大关系。只是我一个小人物，要势力没势力，要证据没证据，能够做什么？这个时候我倒是希望化身为电视里的大侠，神通广大，无所不能，说不定我还能做一点事情出来。只可惜这些终究不过是幻想而已。愤怒剑这个时候要是一露面，舆论的焦点一下子就会从案件本身转移到一团口水战，这不是我想看到的。我希望的是人们一直死咬案件，就像央视记者一直做的那样，而不是关注所谓的愤怒剑之类的。所以愤怒剑再也不需要出现了。”
钟丽清默然，算是认同了。
子虚县在沉寂了一段时间以后，再次掀起了波澜。继昨天充满争议的新闻发布会之后，第二天下午，子虚县县委常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谢铁霖，忽然召集记者，宣布周晓雨被谋杀一案存在众多疑点，应该重启调查。为了防止调查结果被人为影响，必须新成立一个专案组，新专案组将由子虚县政法委牵头，成员由县公安局和检察院共同组成，还将包括南寻市的部分刑侦专家。
围观的人们有些发呆，这算什么，政法委和县公安局掐架了？多少年来都没有这种事情发生了，不管官员们之间有什么矛盾，一般也只会关起门来在会议室里解决，不会闹到见记者的份上。官场，自有官场的潜规则。
这还不算完，在谢铁霖发声后不过半个小时，子虚县县委的另一个副书记杨瑞峰，也在记者面前公开表态，指责谢铁霖无视专案组的权威调查结论，擅自召集记者跟专案组唱反调，是一种典型的无组织无纪律的表现。在没有新的证据出现的前提下，重启调查不过是浪费纳税人的钱，是典型的部门山头主义。不久后，连南寻市有关方面都有人站出来说话了，只不过有人支持谢铁霖，有人反对谢铁霖。
一个小小的刑事案件，在一瞬间便搅动了子虚县乃至整个南寻市的政治生态。不少人的目光都投向南寻市，想要知道这一场政治博弈的最终结果会是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