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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歼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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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我下来!”一进入船舱萧晗便撤下柔弱无辜的表情冷冷地对庾翼命令道。

    温柔无害地一笑,庾翼果真放开手,幸好萧晗是习武之人否则便要猝不及防地摔在地上了。

    理了理巴在肌肤上的衣裳,萧晗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然后无情地说道:“出去,我要换衣裳!”

    庾翼揪了揪衣裳拧出一股水来,睁着那双黑曜石的眸子无比委屈地哭诉道:“我也尽湿了,卿卿,我也要换!”

    紧抿的嘴唇内银牙紧咬,萧晗怒目而视却又无可奈何。“既然如此你换吧,我出去!”对上庾翼这泼皮无赖的模样,萧晗也算脾性好的。

    “卿卿,莫要生气,我不过是与你开了个玩笑”,庾翼一把拉住萧晗的胳膊谄媚地讨好着。旋即又摆正了神色,撤去那股泼皮无赖的轻浮,认真地道,“如今是关键时刻一切都不能有差,卿卿,你且先去里间换衣裳,我只在外面候着!”

    被萧晗一阵凌厉地打量后,庾翼又严肃地发誓承诺道:“我绝不会逾越的!”

    望着庾翼眼中的凿凿之意,萧晗将信将疑,然而却不得不承认他的话极有道理,一时之间她竟找不出任何理由来反驳他。

    沉吟了半响,萧晗才淡淡地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勿要让我看轻你!”这是对庾翼的警告。

    庾翼笑着点头,目送着萧晗进入里间。

    不消多时,萧晗便披着一头湿湿的清瀑出来了,白裙如仙身姿袅袅,细看去眉目间亦是水月之颜,仿若云霄仙子碧波水神,明雅清灵!萧晗这副容止是在庾翼意料之中的,否则他也不会特意为她准备找这些衣裙了。庾翼点了点头,道:“卿卿,你在此等着,我亦去更衣!”

    “我自是有分寸的,也知晓以大局为重!”话语淡漠如水却含着承诺,萧晗自然不会留一丝可疑给敌人。

    未几,庾翼也披着一头青墨发丝走了出来,木屐发出的“嗒嗒”的声音,在安静的船舱内格外清亮。

    “长夜漫漫,不知将何待之?”庾翼假意长叹一口气,眼里暧昧的意味亦向萧晗飘去,口气中更是闪过几丝轻浮。

    “公子不是说好久未曾与我对弈吗,今夜良辰美景何不来几局?”萧晗连忙接过话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本就暧昧更何况庾翼又是时常轻薄她的主儿,是以她不得不尽快遏制住庾翼心中的轻浮。

    庾翼神色滞了一下,旋即展露出一张如花似月的华光万丈的笑颜,道:“如此也好,能与卿卿执子对弈亦不失为人间乐事!”

    棋盘如战场,阴谋阳谋层出不穷,看似静谧安和实则波诡云谲,从执子的那一刻,黑白之间的明争暗斗便开始了。

    “卿卿,你输了!”白子落下,庾翼噙着笑望着萧晗。

    怔忡地望着那一盘残局,萧晗神思有些恍惚,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向来是她在棋局上惯用的,今天却输了。十几年的淡漠已经养成了她淡泊的性子,她不是患得患失的性子,因此在面对庾翼那张笑靥时也是淡淡地说道:“胜败乃兵家常事!”

    轻笑出声,庾翼垂着眸子将残局上的棋子一一收回,言语间虽漫不经心却一语中矢:“矛盾之理固然是上上策,然而卿卿却不知百密必有一疏,或许其他人不知卿卿的疏处在什么地方,但是我知道!”收完最后一颗棋子,庾翼抬头定定地凝望着她,黑曜石的眼眸中浮着浅笑。

    萧晗心下一震,纵往日庾翼再怎么调戏她她也不过羞愤而已,然而如今他一席话却是震撼了她整个心灵。她的疏处在何地她自己也弄不清,她素来淡漠无情哪里才是那一疏?她没有问庾翼,想来庾翼也不会告诉她。

    “起风了!”凝望着久久失神的萧晗几时,庾翼转过眼神,缓缓踱步至窗前,撑开窗子,迎面而来的江风吹拂着他那湿漉漉的头发。迎着风,他的眸子里透露出笃定:“不出两日,万事皆可成!”

    望着那犹如玉山的颀长背影,萧晗忽然想起庾翼素来都是满腔自信,对于笃定的事没有做不成的。即便是出身大族也不可能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卓识远见,他究竟师承何人?萧晗心中泛起了丝丝疑惑。

    “卿卿,夜深了入榻吧!”不知不觉间庾翼竟然欺身前来,将下巴搁在萧晗的肩头,吐出的气息也肆无忌惮地往衣襟里钻。

    萧晗心底的那股嫌恶卷土重来,斜视着庾翼冷声道:“庾翼,你非要轻薄至此吗?天下女子何其多,为何单单轻薄我?”

    愣了一下,庾翼盯着那张不可方物的容颜,良久才叹着气说道:“天下女子何其多,然却只有一个卿卿!”

    “庾翼,情这个字我永远不信。”眼中愤然嫌恶的颜色尽去,萧晗决心坦诚面对,她的语气淡漠如水,“更何况你我相处甚短,你不过是对我好奇罢了。庾翼,若是因为容颜我大可毁了去!你何至于此,你应知我薄凉无情!”

    倚着萧晗坐下来,庾翼望着窗外江上的月白,声音有些飘忽:“许是因为好奇,许是因为容颜,又许是因为那个人!其中缘由其中滋味我也不甚清楚!”那个人自是指桃源主人,虽然萧晗并不清楚他与桃源主人之间的关系,只觉应该是隐秘的。

    “至于你薄凉无情”,庾翼一声轻笑,眼神渐渐回暖,“你确实薄凉无情!”然而他的语气却透露出不甚赞同。

    “卿卿,就寝吧!”庾翼装过身揽住她的腰肢。

    萧晗扭着腰,满腹的不情愿,阴沉着一张脸正要发作却听见庾翼正经地说道:“我不会逾矩的,我只抱着你,我什么也不干!”

    “卿卿,你打不过我的!”说话间,庾翼那双大手掐了掐她的腰间。萧晗兀地背一挺,不光只是因为庾翼这动作过于轻浮了,还是因为他只要稍微在腰间运用内力,她便废了!

    “庾翼,你不如杀了我!”闭着眼眸,萧晗不愿再看见庾翼的轻浮。

    “卿卿,你何至于此,我若真心欺负你何故在此时此刻。你我不过同榻罢了,我不会做什么!”看着她那决绝的模样庾翼又好气又好笑。

    遽然睁开双眸,萧晗将信将疑地望着那张笑靥,“我好歹也是堂堂君子,‘发乎情止乎礼’我还是了然于心的!”庾翼再次肯定道。

    萧晗睥睨,那冰冷清然的眸光似乎在诽腹,你当真是君子?

    “如此时刻,你我必当事事小心不可留下半点疑处!”他又是拿这种理由来搪塞萧家,“别忘了你我是素姬与贺钧!”

    奈何萧晗竟无语反驳他。

    感觉腰间一重,萧晗一时重心不稳竟跌入庾翼的怀内,将那胸腔处跳动有力的节奏全数听去。转眼间,身子一转,萧晗庾翼二人跌入榻中,“呼”庾翼吹灭了烛火。

    “卿卿,安寝吧!”庾翼抱着她的腰腹,柔柔的气息喷洒在发间耳畔颈项,暖得令人十分安和。

    庾翼果真是一言九鼎,当真只是抱着她,没有多余的动作。

    庾翼暖和的胸膛贴着萧晗的后背,萧晗感到一阵莫名的炙热,这种炙热令她躁动不已,然而在她以为将要辗转难眠之时,她竟倦意连连。

    一夜无梦,她竟睡得前所未有的安和舒适。

    翌日,船又起航了,这次是与夜里识得的那些大船一道。翌日照样歌舞升平照样安稳无波!再看庾翼也是一副不慌不忙的耐心模样。

    第三日傍晚,贺家的船队忽然迎来了许多郎君女郎,美其名曰看望素姬,实则是巴结讨好贺钧。

    贺钧自然是要设宴款待他们,于是便又是如那日一般男女分船而坐。

    “十一郎,对不住了,前日是小女唐突了素姬姑娘!”李氏女郎的父亲起身端起一杯酒,躬身敬道。

    “无事,无事,不过是妇人家的玩闹罢了!”庾翼笑哈哈,边说边饮下那杯酒。

    再说女子这边,那李氏女郎显然是被其父惩罚了,故而未曾现身船舫上。倒是婉婉一脸歉意地满了一杯酒不好意思地向萧晗赔罪道:“素姬姐姐勿要介怀,我阿姐素来张扬,得罪姐姐之处婉婉代姐姐向您赔罪了,愿姐姐宽宥!”说完还颇为关心地叮嘱道,“恐姐姐受了寒不宜饮酒,故而姐姐喝茶也无妨!”

    “婉婉严重了”,萧晗眉眼弯弯努力做出一副宽厚的模样,道,“我至多呛了几口水,也无甚大碍!”话虽如此她饮的却是茶。

    旁的女郎见素姬温婉大度也都是一片欢心,之前那股小心翼翼的作态也都一挥而散。

    “诸位女郎,江风配明月,美酒配佳人,若诸位女郎不嫌弃,月姬便抚一曲,我们也如郎君般享风花品雪月?月姬琴艺虽不如素姬女郎,却也勉强听得!”月姬抱着七弦琴柔柔行了一礼,提议道。

    “月姬乃琴艺大家,多少人求都求不来,我们又怎会嫌弃!”许是因为饮了酒,许是因为一片孩童心,在听了月姬的提议后婉婉竟欢欣雀跃面色酡红。

    莹润的指尖撩拨着琴弦,一阵轻盈的琴音随风飘散,柔柔的软软的犹如那在风中流散的丝绸。月姬的技艺自是毋庸置疑,虽缺了萧晗琴音中的飘飘欲仙,可其中的风韵亦是难得。

    琴音正欢,酒意正酣,白茯悄悄来到萧晗身后伏在她耳边小声地说:“风雨将置!”

    萧晗眸光遽然一亮,旋即又恢复如常,挥了挥手令白茯退下。

    无论是萧晗这边还是庾翼那边都是一副乐态和和的欢喜模样,然而那些安于享乐的郎君女郎却殊不知危险渐近。

    忽然江面灯火通明,似残阳未消,实际残阳早不复矣!灯火如昼,那突如其来的几艘大船上站着许多人,且皆是手持刀戟的精壮男儿,与喧闹的贺家船队形成对比,这不速之客竟静谧得很,生生给这风月夜添上了几分狠辣与紧张的杀气。

    “咦,那是哪个大家子,独乐不如众乐不如邀他们把酒言欢?”一个有着八分醉意的郎君扶着船舷摇摇晃晃地握着酒杯。

    “嘘,看阵势定是武夫,有甚结交的!”一个同样醉意昏沉的郎君拉住方才那个郎君,一脸鄙夷地说道。

    “素姬姐姐,你看,那边有好些大船驶来,好生威武!”想来婉婉也是醉了,眼睛也是模模糊糊的,竟将阴狠看成了威武。她趴在船舷上为萧晗指着前方,脸上尽是欢心的酡红。

    萧晗眼中尽是淡然,今夜她依旧面纱覆面,令得别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杀!”忽然那突如其来的大船传出一声大喝,顿时那些大船如风一般地驶来,锣鼓喧天。

    待那大船近了,贺家船上的人慌神了,那些是什么人啊,个个执刀拿戟,个个阴沉如鬼魅。

    “十一郎,此,此乃水匪?”被如此大的阵势惊吓,那些人的醉意已经醒了七八分了,他们多少也见过世面见此情形自然也是知晓了**分。

    “此乃隐匿的蛟龙水匪!”庾翼淡定地看着前方,淡淡地回答道。

    闻此,本就摇摇晃晃的众人身子更是一软,几欲跌入江中。传闻蛟龙水匪杀人如麻茹毛饮血!可是前些日子张家出了事,蛟龙水匪便不见了踪迹,怎地这时候又偏偏冒出来了?难不成真是他们运道不好,偏生他们遇见这个活阎罗?

    “十一郎,蛟龙水匪不是因为张家一事而遁隐了吗,怎地偏生这个时候又顶风作案?”若不是蛟龙水匪他们还可保得一命。

    庾翼眼中没有丝毫惶遽,那身影更是坦然轻松得很,语气也是淡若止水丝毫无波:“我们所携财物甚丰,蛟龙水匪人多物少,纵如今风声紧他们也值得一试。更何况我们这几日歌舞升平,加之那日素姬落水也让他们以为我们过于玩乐了,故而他们几日观察后便愈发肯定我们戒备松懈!再则,倒时他把我们全灭口了,官府也未可知此乃蛟龙水匪下的手,只当你们因素姬落水一事迁怒了我,我们这些人起了争执而已!”

    “这可如何是好?”一男子焦急地来来回回踱步,双手交叠在一起,眉毛拧成死结。“十一郎,原来你早就知道,为何不与我们说,我们也好做防备啊?”一人责怪道。

    庾翼望着疾速驶来的蛟龙水匪笑而不语,告诉你又怎样,难不成就凭你们那些个人就能打败骁勇悍战的蛟龙水匪?再说,我本是要利用你们来营造歌舞升平的假象以迷惑蛟龙水匪。

    眼看着蛟龙水匪愈来愈近,船上的众人也越来越焦急恐惧,庾翼才转头对白芷吩咐道:“动手!”

    “是!”白芷抱拳,恢复了死士所特有的杀伐决断。

    众人心颤颤地望着,眼下又是惊惶又是疑惑。

    “你,你不是贺钧!”一个人指着庾翼,嘴唇、手指因愤慨、惶怖而剧烈颤抖,言语也是期期艾艾。贺家再强贺家再大也不可能有如此的死士私军!

    庾翼转过头,和煦地笑了笑,道:“诚然,我不是贺十一!”

    “那你是谁?”

    “颍川庾五!”轻轻的一句话却在众人间炸开了,经纶志略、鬼神谋策、仙姿神容的庾氏五郎?当下众人是又喜又怒,喜的是庾氏五郎在此蛟龙水匪定是杀不了他们;怒的是庾五何故扮作贺钧来欺瞒他们令他们成为棋子陷入险境。

    “公子,军士们已经候命!”白芷一身戎装,厚重却不笨拙。

    “留些护着船,其余的迎战,务必一网打尽!”众人都望着庾五,传言庾氏五郎温言细语乃温润玉郎,如今看去却仿若一个久经沙场的将军,身上一股自成的威严持重。

    “是!”

    再说萧晗那边,那些女子见此情形也知大事不好了,个个焦急惊怕得很,有的甚至挂满了泪珠儿,柔柔弱弱的身子也颤颤发抖。

    “我不想死,我还没去建康!”

    “我还没看过建康的美郎君,还没佩戴过建康的牡丹,我不要死!”陷入了一种绝望紧张的气氛,那些姑娘互相抱着嘤嘤哭泣着,因为深深的抽泣肩膀也剧烈地抽动着。

    “我果真是再也见不到萧郎了!”月姬抱着一个风尘女子自嘲着,然而眼里一颗眼泪也没有言语间却没有一般女子的恐惧,“风尘中人犹如漂泊的浮萍,生死有何差别,只是我却再也见不到那个知音了!”

    “素姬姐姐,我们……”婉婉害怕地拉着萧晗的衣袖,眼里噙满了晶晶盈盈的泪珠,她也不过十四五岁比流桑还小,此番阵仗将她吓得瑟瑟发抖。

    “你们若信我便无需惊慌!”冷眼旁观地沉默了良久,萧晗才出声,一出声便是给人一种心如止水沉稳如山的镇定。

    听见她如此说,那些正伏在姐妹身上哭泣的姑娘一一抬头向她看来,目光中透着惊疑。

    “这船上大有兵士守着,你们何曾会伤到半分?”

    众女抽泣着,脸上还挂着泪珠儿,看那疑惑的神色是愈发地不解。

    萧晗还未解释,那边便打斗起来了。短兵相接,长刀相击,“铮铮”的兵器发出寒冷的**,让人平白生出一股惊惧,令得身子也不自觉地哆嗦着。

    厮杀中混着狠绝的叫喊声,这厮杀中浸着血色的杀戮,浓浓的血腥气一直蔓延到泛着月白的冰凉的江水中又被晚风撩拨而起如妖烟般四散开来。

    那绯红色的血气飘进了众女的鼻腔之中,忍着泪意的缠绵众女揪着胸口的衣襟忍不住干呕起来,惊惧、恶心犹如一卷狂狼袭击了女子们懦弱的心灵。

    “素姬,小心!”白茯派了一个得力的死士守在萧晗身边护着她周全。说话间那死士一剑披向登船的蛟龙水匪。

    蛟龙水匪人数众多,因为隔得又不远有些便借机登了船,瞧庾翼那边恐也是如此!那死士见她眼中有担忧之色,便忙抵御忙说道:“女郎放心,公子那边有许多死士暗卫!”

    正言语间,蛟龙水匪鱼贯而入,来了好多,看这阵势甚是骇人。而此时众女皆被不请而入的蛟龙水匪骇得啼哭不止,更被蛟龙水匪手中的刀剑骇得惊叫连连,仔细看去竟可发现几个女郎的襦裙都湿了。

    “你领着人护着这些女郎,务必保她们周全!”威严而冷酷的声音一飘出,那抹月白色的影子便不在死士的保护范围了。先前庾翼对这些死士说今次危急关头可任由萧晗调遣,如今看去她竟真有大将之风。

    面对迎面而来的黑色魅影,萧晗骨子里带着嗜杀,只见她凌空而起衣袖一飞,亮铮铮的银针犹如牛毛剑雨般飞出,狠鸷中带着凌厉,趁着这个空隙她又顺手拔出一个死了的蛟龙水匪腰间的佩剑,虽说没有她的清霜剑那般削铁如泥,可是杀人也是绰绰有余的。

    “啊!”月姬踩着死伤了的蛟龙水匪的尸体,仓惶地面无目的地向后退着,前方是蛟龙水匪举着亮铮铮地刀剑冷冷地盯着她,向她走来。那冰冷冷的眼神中泯灭了人性,犹如一头疯了的野兽,令人很是生畏,尤其是在姑娘家看来。

    惊恐地望着前方的野兽一般的人,月姬伸手扶着船舷摩挲着,可是却摸到了尽头,脚也抵住了尽头,后面是凉凉的江水还泛着血色的污浊。

    黑黑的瞳孔忽然有一阵亮光闪过,月姬下意识地紧闭双眼,胸腔里那颗心紧揪得起了褶皱,突突地。

    这一刻仿佛时光凝结了一般,月姬没有感觉到疼痛,只感觉一股浓烈的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涌入鼻腔。她睁开眼睛,手上却有一股冰冰凉凉的感觉,眼眸着倒映着月白色的影子,那人面纱尽落衣袂翩跹,容色中自有一股清冷,骨子里天然一种清冽。

    “走!”那人拉着她。

    “你不是素姬!”尽管受了一番惊吓,月姬此时却能安抚住咚咚直跳的心,淡定地问出这个问题。素姬怎有此等胆色,素姬又如何会武功!

    那人回过头看了她一眼,随即淡淡地回道:“我,不是!”

    说话间,另一边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你且好生待着!”接着那月白色的影子如同疾风飘去。

    “萧郎!”月姬喃喃道,怪不得自己觉得他好生熟悉,登时她便更肯定了,除了萧郎没人有这清冽出尘冷绝如冰的气息了。

    心下一喜,胸中忽然燃起熊熊烈火,月姬喜极而泣,仿佛看到了希望,朝那月白影子喊道:“你是萧郎,对不对?”

    那月白影子像是什么也没听到一般,只见他长剑一挥如斩草一般朝那魅影劈去,身法之快丝毫不给敌人一丝转圜的余地,而且皆是一剑毙命,阴骘而狠绝。

    揽过婉婉的腰,萧晗带她避过一剑,接着她长剑一挥,那魅影直挺挺地朝船板上躺去。婉婉怕极了,不敢睁眼睛直到血腥气越来越浓,她才小心地睁开一只眼睛,看着救了自己的萧晗她大喜,接着另一只眼睛也放心地睁开,欢喜地道:“素姬姐姐,是你!”她心性单纯天真也压根儿没意识到萧晗会武的问题。

    萧晗抿唇不语,眉宇间竟是冷冽,直接把她交给素姬,又喊道:“来两个人护着她们!”话音刚落,便有两个黑影近身来围着素姬、婉婉二人。

    那抹月白色的影子稍纵即逝。厮杀喊叫之声不绝于耳,可素姬、婉婉二人完全放下了心。“素姬姐姐好生漂亮,仿若天上的仙子!”婉婉满脸微笑,双手叠合放在下巴处,满目的羡慕,“难怪十一郎要这么宠她了,若我是郎君我也会如此宠她的!”

    “若有一日有这样一个郎君出现在你眼前,你又当如何处?”出神地望着萧晗消失的那个方向,月姬喃喃自道。

    那股厮杀叫喊声持续了好久才渐渐停歇。

    “公子,没有见到张四郎!”白芷满身是血地禀告道。

    庾翼眉头一皱,拳头深深地砸在船舷上,他恨恨地咒骂道:“我早该知道此人狡兔三窟尤为多疑!”庾翼这一拳很用力,震得船舷裂了缝,自己的拳头也出了血。

    “还有什么,尽快禀来!”庾翼此时如萧晗一般冷酷,眼神中不见了往日的温润只有阴狠。

    “蛟龙水匪几尽被我们俘获,死士私军死伤了些,也不多!”白芷战战兢兢地不敢看庾翼,他还没见过庾翼因此等事情发过这么大的火,看来这张四郎是个对手。

    “你之意是还有漏网之鱼?”庾翼的眼神犹如寒剑利刀,纵白芷未看他也被刺得心颤颤的。

    白芷不敢作答,幸好此时幸好提着剑过来了。

    萧晗那月白色的袍子沾满了污血,眼睛中的血腥之气也还未散去,一眼望去满身皆是阴骘嗜杀之气,尤为渗人!

    盯着庾翼隐隐滴血的右手,萧晗冷眉一挑,冷声问道:“受伤了?”

    庾翼也难得露出这股杀伐冷冽的气息,如今即便是面对萧晗也未曾消去,故而也未作答。

    倒是白芷回答道:“张四郎不知所踪,公子极为生气!”

    闻言庾翼皱了皱眉,冷声道:“下去吧,安抚好伤死的死士私军!”

    “是!”

    待白芷抱拳退下之后,萧晗才甩了剑,略带好笑地说道:“从前只见你笑意盈盈,却不知你也有这样怒的时候!”

    面对萧晗戏谑,庾翼并未搭理,而是一直冷着一张脸,仿佛两人是换了身份,萧晗是庾翼,庾翼是萧晗了!

    “你当真是糊涂了”,萧晗悠然劝解道,“有些事做绝了也不好,江州郡守即将上任,你也不为他留些事做做?”

    听闻她的话,庾翼的眼睛霍然一亮,似乎恢复了往日的神色,黑曜石一般的眸子泛着精光,直直地盯着萧晗,良久才绽放一个会心的微笑道:“卿卿所言极是!”

    “陛下派来的人也不能不做事!”

    萧晗眉毛跳动了两下,卿卿——庾翼的轻浮犹如一根芒刺深深扎在她心里。庾翼这人果真是给他三分颜面他便上房揭瓦!

    “卿卿!”庾翼忽然欺身前来,好不委屈地将淌着血的拳头举给她看,“卿卿,你不是说要以命护着我吗,如今我可是淌了好多血!”

    萧晗忿忿地瞪着他,忽然她眸光一转,道:“公子说得是,既然如此容萧晗为公子包扎一番!”

    说着便只身闪入船舱内,庾翼也欢欢喜喜地跟了进去。

    “当真是庾氏五郎,即便是蛟龙水匪这样的见了也闻风丧胆!”众人瑟缩坐在船板上,那颗惊惶不已的心终于落下去了。

    “既然是庾氏五郎,那他身边的女子又是谁,可没听说有这等绝色的女子!”劫后余生的众人松懈了下来也顺道八卦了起来。

    “此绝色确实世间难有!”

    “女子倒是不曾有过,但是男子却是有的。听闻那萧郎便是如此如月如仙!”

    “可是瞧她身上的气态确实是女儿无疑啊,萧郎冷冽,怎会扮作女儿,又怎会有女儿的自然?”一时众说纷纭。

    再说萧晗为庾翼包扎一事,明明只是皮肉小伤,萧晗却偏生做得像他断了一根胳膊似的。庾翼无可奈何却也由着她的报复了。

    当下庾翼便吩咐全速驶回江州,不得逗留片刻。而那些无关的人也被迫重返江州,因为要重新休整一番才可至建康。

    带着俘虏行了两日,庾翼浩浩荡荡地回了江州,颇有一股衣锦还乡的气派。

    一入江州境内,庾翼等人便换了车架。

    庾翼与萧晗同坐一辆车,外面行走着庾家的精锐——威凛的私军死士。庾翼此举可能也有震慑其他世家大族之意吧!

    “嘘,那边是颍川庾氏的死士私军了,不知要比正经士兵强上多少!”如此壮大的声势也是引得街上的人驻足观看。

    “听说庾郎此行领着这些死士私军灭了蛟龙水匪,好不威风,当真是做了好事!”消息的步伐总是比人的行程快,如今怕是建康那边都知道了。

    “唏,你们可知此行庾郎身边有个貌美的姬妾!”这人话一出便引起了众人的好奇。

    “谁家娇娇福气如此好,竟能得天资仙容庾郎的青睐?”

    “听说是素姬!”

    “咄,勿要黄口。素姬那是贺十一心尖上的人儿”,那人娓娓道来,“听闻庾郎此次是借着贺家的旗号,故而他身边那位素姬也是人假扮的。虽说是假扮的,可那容貌当真是天上才有的!”

    “那到底是谁?”

    “那女子倒不是有名的,容颜倒是与那位萧郎极像!”那人小声地说道。

    而车架之中的萧晗却是身子紧绷,眸光泛冷,倒不是因为外面的言语,实是庾五将她紧紧禁锢在他怀中,紧贴着他的胸膛她甚至可以清晰地听见那跳动有力的心跳。

    “庾翼,你一再轻薄我!”萧晗咬牙切齿,忿忿道,“你枉为君子!”

    却不是放荡不羁的轻浮,庾翼小心地温柔着,犹如拥着一个绝世珍宝,他在她耳边喃喃低语:“卿卿,做我姬妾可好,我可以给你所有!”

    萧晗兀地一惊,抬眼望着他,眸光之中没了愤怒与涩意,多了份不屑与嘲笑:“萧晗薄凉,无福消受公子美意,公子还是另寻他人!”

    趁着他失神的片刻,萧晗用力地一推,挣出他的怀抱。

    “我知你心有沟壑,然你是女子,纵你有经纬又如何,你终究敌不过世事人情!”庾翼忽然觉得喉头肿痛,世上之女子无一不想为他的妇人,唯独这个人拒绝得如此决绝,唯独这个人如此不屑。

    瞥了他一眼,萧晗冷嘲热讽:“庾郎是要萧晗为你妻室还是外室,或是妾室?”那墨玉一般的眸子一直凝望着他,竟荡出几丝妩媚来。

    庾翼心中揪痛,最终才从唇齿间生涩地挤出一句话:“你堪为贵妾,虽是妾却与平妻无二!”她既无家世又来历不明,他是心中有她,故而给了她最大的承诺。

    轻轻一丝哂笑,萧晗摇头问道:“公子的正妻之位是为那位还未长成的萧氏嫡女留着的吧?”那位萧氏嫡女也应算得她的表妹吧,可惜她不是随便攀亲戚的。

    理了理衣襟,萧晗收拢那份嘲讽哂笑,淡淡的口气中依旧延续着她一贯的不屑:“即便是正妻,萧晗也不会屈就的,萧晗也不是甘于后院的!萧晗生性无情,此生定不生情,故而辜负公子美意了!”

    庾翼惊讶的神色中带着一丝受伤,他的正妻之位当真不值钱吗,在她眼中竟是屈就?

    “公子曾说过,萧晗足以与公子你一较高下,难道公子不想一试?”萧晗也是在赌,赌庾翼因为想与她较量一番而不会将她的女子身份曝光,也在赌庾翼因为次方缘故断了收她为姬妾的想法,“我如今也是公子幕僚了!”

    庾翼脸上没有笑意,他闭上眼眸,没有具体表态,只听那一贯犹如玉碎冰泉之音带着几分低哑:“你是女子!”他提醒道。

    “我是萧晗!”淡漠的语气也是毫不退缩。

    “罢了,今日之语,我只说一次!日后若你哭着求着也是不可能的了!”

    萧晗未答话却暗自揣测着他应该是不会将自己的女子身份讲出去,萧晗心里却没有一丝欢喜,那颗寡淡无欲的心竟泛起了几丝难以捉摸的彻骨的寒。

    一进“碧幽园”萧晗便跳下了车架,庾翼靠在车厢里眯着眼睛也没说一句话任由萧晗走了。萧晗想自己应该触犯了他吧,可是萧晗也有萧晗的底线!

    “主子!”这些日子玉蘅等人见萧晗一去不复返甚是担心,又见庾翼也不见了知道定是要做什么事当下也不敢大张旗鼓地去寻,只有暗暗惴惴不安。此时见萧晗略显疲态地回了来,四人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便连忙出来迎接。

    他们张口欲说些什么,却被萧晗抬起的手给止住了,只听那清冷的声音中带着股疲惫的喑哑:“去准备些热汤,我要沐浴!”

    她素日淡漠的神色中竟夹杂了几许心烦意乱。四人想问什么却见她此副容态,心想还是让她好生轻松一下吧,于是便去为她准备热汤了。

    未几,三少年提了几桶水灌入浴桶,玉蘅为她准备好衣裳与清薄荷,便望着揉着眉心的萧晗道:“主子,可沐浴了!”

    主子心中定是有事吧,从前从未见主子如此忧心伤神过,四人此时都是心照不宣。

    三少年自是知晓礼节的,当下也都一一退了出去并在出门的时候掩好房门。

    房内灯火闪闪地摇曳着,萧晗迟迟未有动作。玉蘅见此有退下之意,因主子从前在沐浴之时不喜人伺候的。

    “主子有事可唤玉蘅,玉蘅就在外头!”转身离去,玉蘅向房门走去。

    衣裳窸窸窣窣地滑落,萧晗露出如雪如玉的凝脂,“玉蘅,你留下。”萧晗踩入水中,溅起的水珠又重新归入浴桶中,发出叮叮咛咛的声音。

    “是。”玉蘅有一瞬间的发懵,素日主子沐浴旁人可是近不得身的!然而她稍作迟疑后便转身走近,萧晗是背对着她的,萧晗看不清她的表情她亦看不清萧晗的表情。

    十指穿水,拂起一帘温水,温水凌空而下亲吻着她那润滑的肌肤,再由肌肤柔顺地滑落进浴桶之中,归入那白蒙蒙的雾气之中。

    热汤激出丝丝缕缕轻如发丝的白烟,白烟飘渺地散开,濡湿了她那低垂着的长长的浓密的睫毛,给春草一般的睫毛布上了晶莹通透的水珠。

    “我是怕了,上回他便闯了进来!”又掬起一抔水朝脖颈肩头淋下,萧晗一贯清冷的语气中竟多了丝无可奈何。

    玉蘅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并未言语,她自是知晓主子口中的他是谁,乃庾五,不知这几日又发生了什么,令得主子有凄然之意。

    和着水拍打着肌肤的声音萧晗说着:“我心乱矣,玉蘅,我该如何是好?我对你们尚能淡漠如水,可他轻浮如斯,我无法静下来,心中的愠怒竟不随我控制!我曾无数次提醒过自己,可是亲临之时却不由自主了!”萧晗口中难得有哀叹。

    玉蘅抬头,望着浴桶中的白嫩的背影,问道:“他轻薄主子了?主子轻易怒了?”

    仍然掬着水,萧晗没有答话,只是那背影微动,不置可否。

    先是惊讶,紧接着便是欢喜,玉蘅又上前一步道:“主子心中以为是坏事,可在玉蘅看来却不尽然。君上也曾说愿主子你多几分情绪,如今他竟能令主子生出异样,想必君上知晓了也为主子高兴吧?”

    摇着头,长长的睫毛挡住了她的眸光,不知她眸子里究竟蕴含着什么。只听她淡淡地说道:“我性薄凉无情,即便易愠怒了,我也依然是薄凉无情的萧晗!”

    “主子你总道自己无情薄幸,你若当真无情为何要收留我们?可见主子你是妄自菲薄罢了,主子有情的,我们都看在眼里!”

    掬水的手悬在空中停滞了一下,有情?萧晗鼻息间发出一丝几不可闻的哂笑,清冷的声音如深秋的流水:“有情?我母亲当年便是个有情的,却最终落得个夫家嫌弃母家抛弃的下场!我自出生便洞悉了这一切,我注定生性薄凉无情!”莫要不信,萧晗在襁褓时便有了大人的心思,只不过在陈府时不显山不露水,故而她也的确是个天纵之才。

    “你可知我母亲故去时我都不曾落一滴眼泪,他们都说我心如铁石!”这个他们指的是陈府的人,即便此时往事回首萧晗也是语气淡淡没有一丁点的痛楚。

    “情是人一生最大的羁绊,不要也罢!”

    玉蘅无话可说,主子认定了一件事便是什么也改变不了的,就像她应了君上的诺言,即便拼死也要完成。

    “可主子,你是女子!”良久玉蘅才开口道。

    女子便要安于后院,便要依附男人吗?呵,当初她母亲便是把自己的一切交给那个男人了,原以为可以依附他一生,最后却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

    拂水的力道加大了几分,一大束水被撩起,萧晗的声音有些冷:“谁人敢说我是女子,我萧晗岂是甘心困于后院之人?低眉颔首,争风吃醋,我萧晗岂又屑于此?”她并不是对玉蘅怒,而是耳边骤然响起庾翼那番话“你堪为贵妾”“你是女子!”

    女子又如何,她若不想做不屑于做的即便与全天下作对她也不会做。

    “罢了,我起身了,你也回去歇息吧。”起身套好月白色的衣裳,萧晗转身对她说道,“你们且安心,我无事,有些事我须得好生想想!”

    “是。”玉蘅转身离去,心里却诽腹着,明明时刻将他们放在心上却总说自己薄凉无情。

    门吱地打开又合上。萧晗吹灭了灯火,径直上床躺着,眼眸却没闭上。

    望着头顶上的黑暗,萧晗心里第一次有了恐慌,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出那些画面,他搂着她她贴在他胸膛上,他轻浮地唤道“卿卿”……

    忽地,萧晗双眼一闭,心头烦躁得很努力令自己不要去想,不要去怒。

    翻了个身,萧晗以双臂为枕,头上的手臂上的经脉互相压着终于让她静了。

    这么沉不住气,看来是该养养气,静静心了,如此易烦易怒最是不该!纵日后庾翼再怎么轻浮她也要淡如止水,仿若瞧不见听不清!从前在桃源的那份淡然是该重拾了!

    睡意渐渐袭上眼皮,多日的疲劳也使得她一夜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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