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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我的弱点，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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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餐厅后，四人依旧相安无事。林雪儿与韦艾约定了上班的时间：下周一。然后各自留下联系方式，散了。
与乔一道回家的路上，韦艾想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问他：“我在服装店打工的工资，算兼职还是要上交？”不然，她这一面拿着乔的两万月薪，一面拿着林雪儿给你的两千块实习金，似乎不太厚道。
乔以为她有很多问题要问，这一路都在等着韦艾开口，没想到憋了半天，韦艾憋出了这一句话来。
他原本严肃沉默的脸，也不由得一笑。
“你自己留着吧，如果这边工作太忙，直接叫外卖就行了。”这世上简直没有比乔更好的雇主啦！韦艾差点没跳起来拥抱他——如果没有绑着安全带的话耘。
“小艾。”
“恩？踝”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在他们面前说谎吗？关于你的身份……”快到家时，乔终于没有忍住，他停好车，转身看向韦艾问。
“你有你的理由。正如你从来不对我刨根问底一样，我也不想去问你。”韦艾难得地，一本正经地回答说。她与乔之间，似乎有一种隐形的默契。便如刚才的饭局，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大概也是因为，彼此信任的缘故。
韦艾原本以为自己再也信任不了任何人，没想到这世上还有一个她可以去信任的乔。发自内心地，信任着他。
“你虽然不问我，不过，我还是想告诉你。”乔顿了顿，“我昨天告诉过你，之所以对你这么好，是因为我爱着一个女孩，不过，她已经死了。所有人都告诉我，她是死于自杀。但是我不会相信，所有人都会自杀，只有她不会。”
韦艾抬眸。
乔已经陷入到沉思里，昨晚让她不由得怦然心动的温柔，再次浮上他的眉梢眼角。每次他谈及她，整个人都变得很柔软，就像沉入一个不愿醒来的梦。哦，乔，他们在一起同窗四年，她却从来不知道，自己竟是他的一个梦。
“刚才我们一起吃饭的丁司永，原本是她的未婚夫。另一位林雪儿是丁司永现在的女友。”乔轻声说：“你大概已经猜到我为什么要接近他们了吧？——你与她长得很像，我想看看，他们看到你的时候，脸上是不是会有愧疚，会不会想起她，会不会觉得对不起她。抱歉，小艾，我利用了你。”
“没事啊，你随便利用。”韦艾忍不住伸出手，紧紧地握住乔的。乔的手异常冰冷。她郑重其事地说：“我也讨厌那个女人，我帮你。”
反正她是要去对付林雪儿的。
“谢谢你。”乔感激地笑笑，“需要另外加工资吗？”
这孩子还真厚道。
“不用不用，够了够了。”韦艾赶紧摆手。
当天回去，韦艾便将自己收货的战利品全部在身上摆弄了一番，有种绝地重生的感觉，乔则在书房捣鼓着什么。这个屋子的所有设施，他都允许韦艾随便使用随便糟蹋，唯独书房，乔在的时候不许她进去，不在的时候，总是会上锁，也不知道里面是不是藏了个女人，嘿嘿。
不过，韦艾知道不是。
乔确实藏了一个女人，金唯爱。藏在他心里，从此以后，所有的女人都进不了他的心他的眼，即便是与金唯爱如此酷似的自己，站在乔的面前时，她都从他眼里看不出一点邪－念与欲－望。这到底是幸，还是不幸呢？
再说了，金唯爱那种破女人，有什么值得他喜欢的！
韦艾满肚子腹诽。
~~~~~~~~~~~~~~~~~~~~~~~~~~~~~~~~~~~~~~~~~~~~~~~~~~~~~~~
第二天，乔一整天都有课，早早地出门了，韦艾用面包机烤了两片吐司，又煎了个鸡蛋，绊了沙拉，早餐看上去有模有样的，只是吐司糊了，鸡蛋里面还是稀哒哒的，乔还是勉力将它们吃完了，然后推开盘子，说了一声谢谢。
绅士啊绅士。
韦艾都觉得过意不去，所以决定——奋发图强练厨艺！
到了中午，乔的厨房已经沦为重灾场了，烤炉冒着烟，地上洒满了油盐酱醋，不过，桌上倒是实打实地摆上了几盘不错的菜。冰糖肘子，红烧狮子头，清蒸鲈鱼。那些菜看着都不错，至于能不能吃，实在不敢恭维。
韦艾再次怀念起吴妈来。为什么吴妈做什么都那么好吃？连一盘炒青菜都可以做得风生水起。只恨自己当初只知道收拾打扮参加派对，没有向吴妈学习个一招半式的。
想起吴妈就想起金满贯，想起金满贯，自然就想起蒋承伤，还有昨晚他给自己留的纸条。
锦夜酒吧。林雪儿的弱点。
她虽然不希望与蒋承伤有更深的接触，可是，又忍不住想知道，锦夜酒吧到底有什么秘密。正好乔打电话过来说，晚上要值班，只怕也十一点多才能到家，他吩咐韦艾不用等自己吃饭。
韦艾将家里收拾了一下，随便套上一件体恤，长裤，戴上乔的一定鸭舌
帽，出发前往锦夜酒吧。
那个酒吧的位置很偏，而且规模不大，金唯爱虽然在江城横行霸道吃喝玩乐了那么久，却从未去过那个酒吧。一进去，她便感叹地方太小，小小的一个吧台，放着一些欧美过时的音乐，只有零星的几个中年人在那里喝着啤酒，回忆着往昔。看上去是一个再正经不过的清吧了，哪里有林雪儿的踪影？
韦艾觉得自己被蒋承伤忽悠了，她正要离开，一个服务员走了过来，非常礼貌地问：“是韦小姐吗？”
韦艾警惕地瞧着对方，没有回答。不过，沉默便代表默认了。这个服务员的脸上透满了机灵，他微微一笑，继续道：“蒋先生请你过去。”
“蒋先生在哪？”韦艾刚才找了一圈，分明没有找到蒋承伤。
“请随我来。”服务员侧身，示意韦艾跟自己走。韦艾略微迟疑了一下，还是选择跟在了服务员身后。他们穿过吧台，绕到了后面的厨房，又笔直地穿过厨房，朝后面一个大大的冷冻仓库走去。总不是把她骗到冷冻仓库关起来吧？韦艾不无恶意地揣测着，不过再一想，也未必。
如果蒋承伤要对付自己，何必要如此麻烦？
在他面前，她就是一只蝼蚁，他动动手指就可以捏死的小玩意儿。
等服务员推开冷冻室的门，只觉得一阵喧闹之声迎面扑来，没想到里面别有洞天，摇骰子，转盘，老虎机，女人们的莺莺燕燕，男人们的一掷千金。
这里面，居然，是一家地－下－赌－场！
韦艾呆了呆，看着这满屋子挥金如土纸－醉－金－迷的人，越发觉得自己当了二十几年的笨蛋。还以为江城是自己的天下，原来江城下面，有那么多地方，她根本就毫无知觉。她竟然不知道这里有赌场！
见韦艾发呆，前面带路的服务生很客气地催促了一句，“韦小姐，蒋先生正在等你呢。”
“哦，好。”韦艾疾步跟着服务生向二楼走了去，快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她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那边大喊道：“靠！这么倒霉！又是小！借我一百万翻本!……什么？不借？你吃了雄心豹子胆了！老子是谁，老子是金满贯！是江城首富！把蒋先生叫出来！”
韦艾心跳一漏，朝声音的来处看去。
她看到了金满贯。
曾经的自己，唯一珍视的亲人。
……他老了。
这是浮进韦艾脑海里的第一个想法。
金满贯老了，才不过短短半年时间，他已经老成了那个样子。头发花白，脸部的肉松弛不堪，头发似乎很久没有修理了，长及耳廓，异常颓废，他半歪在赌桌上，正向发牌的荷官大声呵斥着，即便离得那么远。韦艾还是能闻到他周身的酒气。现在的金满贯，哪里还有当年的半点意气风发，他看上去就如同街头随处可见的老酒鬼，老赌棍，围绕在他身边的人，目光里全是鄙夷。
韦艾本以为自己可以坦然地面对他，可是，在看到这一幕时，她的眼睛还是有点发涩。泪水毫无预兆地涌了出来。
老爸。她在心底默默地叫着这两个字。
“你还以为自己是首富呢，告诉你，你现在什么都不是了，现在的江城首富，是我的姐夫！”另一个声音，也很快引起了韦艾的注意。
韦艾自然也记得这个声音，那个在晚宴时，当初揭穿自己，给自己难堪的声音。
林枫。
林雪儿的弟弟。
他居然也在赌－场！
韦艾瞬间明白了，明白了蒋承伤口中“林雪儿的弱点”到底是什么。林雪儿的弱点，自然就是她最珍视的弟弟了。而赌博，又是林枫的弱点。
一念至此，韦艾抬头朝楼上望去，正好看见倚着栏杆向自己望过来的蒋承伤。他手里夹着一根烟，漠然地望着下方的喧嚣与吵闹，姿势随意，明明身在其中，却又觉得是一个局外人，冷然地看着众人的表演。蒋承伤俨然是这个地下王国的老板，他高高在上，睥睨着众生，也睥睨着她。
金满贯还在那里发酒疯，已经有保安过来，将他架了出去，韦艾深吸一口气，继续走上楼。走向他。
~~~~~~~~~~~~~~~~~~~~~~~~~~~~~~~~~~~~~~~~~~~~~~~~~~~~~~~
“我本希望你不会出现。”等韦艾站在自己面前时，蒋承伤的表情还是淡淡的，似乎两人只是认识，并没有任何纠葛。
“……你既然希望我不来，为什么又要告诉我。”韦艾哽了一下，颇有点郁闷地问。
“如果你出现，就证明你选择报复林雪儿。报复的想法一旦出现，就会一直纠缠你。也许永远也无法解脱。”蒋承伤的语气还是淡淡的，可是韦艾分不清，他到底是在说她，还是在说自己。
他不就是要报复林宛吗？
“我不是想报复，只是想知道真相。”韦艾嘟着嘴说：“那些真相，你都知道吗？”
蒋承伤
没有回答，而是吐出最后一口烟，然后将烟掐灭。
她看着蒋承伤抽烟的样子，看着白色的烟雾从他的双唇间慢慢地逸出，突然想起那两个吻。耳根不禁一烫。
——恨啊。
初－吻二－吻，都被他夺走。
“如果你想对付一个人，尽量去找她的弱点，林雪儿是一个隐藏得很好的敌人，她的演技远胜于你，如果你想正面与她交锋，大概会吃很多亏。如果希望事半功倍，最好的法子，就是先以不动制万变，伺机找到对方的弱点。”沉默了一会，蒋承伤开口道。那语气，浑然像一位长辈教导晚辈。
唯爱太嫩了。
如果她与林雪儿交锋，不知道要吃多少亏。
他虽然不再干涉她，但并不妨碍他教她怎么保护自己吧。
韦艾也不是那种不知好歹的人，她也明白蒋承伤的这番话，是好心。
“林枫就是林雪儿的弱点？你怎么知道，林雪儿会在乎林枫？我看，她对她妈都不在乎。”韦艾还记得林雪儿在谈及自己母亲时，那种阴－狠的表情。
“林枫是林雪儿唯一的亲人。她现在的母亲，只是养母。”蒋承伤说。
“那也说不定，就算是亲人，她也未必真的在乎，也许林雪儿就是一个没有弱点的人。”韦艾反正是要反驳一句。她不喜欢蒋承伤仿佛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姿态。这个姿态，让她觉得畏惧与疏远。
“这世上没有完美的人，只要是人，都有他的弱点。”蒋承伤淡淡说。
韦艾沉默了片刻，然后抬头，望着他，“如果林雪儿的弱点是林枫，那你的弱点是什么？”
这就叫做，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蒋承伤这种人，大概，也许，是没有弱点的吧，就算有，他肯定也不会告诉自己。
韦艾与蒋承伤的关系是微妙的。非友非敌。
“是你。”蒋承伤回答得一脸平淡。
宛如空气与呼吸，如此自然。
回到餐厅后，四人依旧相安无事。林雪儿与韦艾约定了上班的时间：下周一。然后各自留下联系方式，散了。
与乔一道回家的路上，韦艾想了一个很严肃的问题，问他：“我在服装店打工的工资，算兼职还是要上交？”不然，她这一面拿着乔的两万月薪，一面拿着林雪儿给你的两千块实习金，似乎不太厚道。
乔以为她有很多问题要问，这一路都在等着韦艾开口，没想到憋了半天，韦艾憋出了这一句话来。
他原本严肃沉默的脸，也不由得一笑。
“你自己留着吧，如果这边工作太忙，直接叫外卖就行了。”这世上简直没有比乔更好的雇主啦！韦艾差点没跳起来拥抱他——如果没有绑着安全带的话耘。
“小艾。”
“恩？踝”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在他们面前说谎吗？关于你的身份……”快到家时，乔终于没有忍住，他停好车，转身看向韦艾问。
“你有你的理由。正如你从来不对我刨根问底一样，我也不想去问你。”韦艾难得地，一本正经地回答说。她与乔之间，似乎有一种隐形的默契。便如刚才的饭局，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大概也是因为，彼此信任的缘故。
韦艾原本以为自己再也信任不了任何人，没想到这世上还有一个她可以去信任的乔。发自内心地，信任着他。
“你虽然不问我，不过，我还是想告诉你。”乔顿了顿，“我昨天告诉过你，之所以对你这么好，是因为我爱着一个女孩，不过，她已经死了。所有人都告诉我，她是死于自杀。但是我不会相信，所有人都会自杀，只有她不会。”
韦艾抬眸。
乔已经陷入到沉思里，昨晚让她不由得怦然心动的温柔，再次浮上他的眉梢眼角。每次他谈及她，整个人都变得很柔软，就像沉入一个不愿醒来的梦。哦，乔，他们在一起同窗四年，她却从来不知道，自己竟是他的一个梦。
“刚才我们一起吃饭的丁司永，原本是她的未婚夫。另一位林雪儿是丁司永现在的女友。”乔轻声说：“你大概已经猜到我为什么要接近他们了吧？——你与她长得很像，我想看看，他们看到你的时候，脸上是不是会有愧疚，会不会想起她，会不会觉得对不起她。抱歉，小艾，我利用了你。”
“没事啊，你随便利用。”韦艾忍不住伸出手，紧紧地握住乔的。乔的手异常冰冷。她郑重其事地说：“我也讨厌那个女人，我帮你。”
反正她是要去对付林雪儿的。
“谢谢你。”乔感激地笑笑，“需要另外加工资吗？”
这孩子还真厚道。
“不用不用，够了够了。”韦艾赶紧摆手。
当天回去，韦艾便将自己收货的战利品全部在身上摆弄了一番，有种绝地重生的感觉，乔则在书房捣鼓着什么。这个屋子的所有设施，他都允许韦艾随便使用随便糟蹋，唯独书房，乔在的时候不许她进去，不在的时候，总是会上锁，也不知道里面是不是藏了个女人，嘿嘿。
不过，韦艾知道不是。
乔确实藏了一个女人，金唯爱。藏在他心里，从此以后，所有的女人都进不了他的心他的眼，即便是与金唯爱如此酷似的自己，站在乔的面前时，她都从他眼里看不出一点邪－念与欲－望。这到底是幸，还是不幸呢？
再说了，金唯爱那种破女人，有什么值得他喜欢的！
韦艾满肚子腹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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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乔一整天都有课，早早地出门了，韦艾用面包机烤了两片吐司，又煎了个鸡蛋，绊了沙拉，早餐看上去有模有样的，只是吐司糊了，鸡蛋里面还是稀哒哒的，乔还是勉力将它们吃完了，然后推开盘子，说了一声谢谢。
绅士啊绅士。
韦艾都觉得过意不去，所以决定——奋发图强练厨艺！
到了中午，乔的厨房已经沦为重灾场了，烤炉冒着烟，地上洒满了油盐酱醋，不过，桌上倒是实打实地摆上了几盘不错的菜。冰糖肘子，红烧狮子头，清蒸鲈鱼。那些菜看着都不错，至于能不能吃，实在不敢恭维。
韦艾再次怀念起吴妈来。为什么吴妈做什么都那么好吃？连一盘炒青菜都可以做得风生水起。只恨自己当初只知道收拾打扮参加派对，没有向吴妈学习个一招半式的。
想起吴妈就想起金满贯，想起金满贯，自然就想起蒋承伤，还有昨晚他给自己留的纸条。
锦夜酒吧。林雪儿的弱点。
她虽然不希望与蒋承伤有更深的接触，可是，又忍不住想知道，锦夜酒吧到底有什么秘密。正好乔打电话过来说，晚上要值班，只怕也十一点多才能到家，他吩咐韦艾不用等自己吃饭。
韦艾将家里收拾了一下，随便套上一件体恤，长裤，戴上乔的一定鸭舌
帽，出发前往锦夜酒吧。
那个酒吧的位置很偏，而且规模不大，金唯爱虽然在江城横行霸道吃喝玩乐了那么久，却从未去过那个酒吧。一进去，她便感叹地方太小，小小的一个吧台，放着一些欧美过时的音乐，只有零星的几个中年人在那里喝着啤酒，回忆着往昔。看上去是一个再正经不过的清吧了，哪里有林雪儿的踪影？
韦艾觉得自己被蒋承伤忽悠了，她正要离开，一个服务员走了过来，非常礼貌地问：“是韦小姐吗？”
韦艾警惕地瞧着对方，没有回答。不过，沉默便代表默认了。这个服务员的脸上透满了机灵，他微微一笑，继续道：“蒋先生请你过去。”
“蒋先生在哪？”韦艾刚才找了一圈，分明没有找到蒋承伤。
“请随我来。”服务员侧身，示意韦艾跟自己走。韦艾略微迟疑了一下，还是选择跟在了服务员身后。他们穿过吧台，绕到了后面的厨房，又笔直地穿过厨房，朝后面一个大大的冷冻仓库走去。总不是把她骗到冷冻仓库关起来吧？韦艾不无恶意地揣测着，不过再一想，也未必。
如果蒋承伤要对付自己，何必要如此麻烦？
在他面前，她就是一只蝼蚁，他动动手指就可以捏死的小玩意儿。
等服务员推开冷冻室的门，只觉得一阵喧闹之声迎面扑来，没想到里面别有洞天，摇骰子，转盘，老虎机，女人们的莺莺燕燕，男人们的一掷千金。
这里面，居然，是一家地－下－赌－场！
韦艾呆了呆，看着这满屋子挥金如土纸－醉－金－迷的人，越发觉得自己当了二十几年的笨蛋。还以为江城是自己的天下，原来江城下面，有那么多地方，她根本就毫无知觉。她竟然不知道这里有赌场！
见韦艾发呆，前面带路的服务生很客气地催促了一句，“韦小姐，蒋先生正在等你呢。”
“哦，好。”韦艾疾步跟着服务生向二楼走了去，快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她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那边大喊道：“靠！这么倒霉！又是小！借我一百万翻本!……什么？不借？你吃了雄心豹子胆了！老子是谁，老子是金满贯！是江城首富！把蒋先生叫出来！”
韦艾心跳一漏，朝声音的来处看去。
她看到了金满贯。
曾经的自己，唯一珍视的亲人。
……他老了。
这是浮进韦艾脑海里的第一个想法。
金满贯老了，才不过短短半年时间，他已经老成了那个样子。头发花白，脸部的肉松弛不堪，头发似乎很久没有修理了，长及耳廓，异常颓废，他半歪在赌桌上，正向发牌的荷官大声呵斥着，即便离得那么远。韦艾还是能闻到他周身的酒气。现在的金满贯，哪里还有当年的半点意气风发，他看上去就如同街头随处可见的老酒鬼，老赌棍，围绕在他身边的人，目光里全是鄙夷。
韦艾本以为自己可以坦然地面对他，可是，在看到这一幕时，她的眼睛还是有点发涩。泪水毫无预兆地涌了出来。
老爸。她在心底默默地叫着这两个字。
“你还以为自己是首富呢，告诉你，你现在什么都不是了，现在的江城首富，是我的姐夫！”另一个声音，也很快引起了韦艾的注意。
韦艾自然也记得这个声音，那个在晚宴时，当初揭穿自己，给自己难堪的声音。
林枫。
林雪儿的弟弟。
他居然也在赌－场！
韦艾瞬间明白了，明白了蒋承伤口中“林雪儿的弱点”到底是什么。林雪儿的弱点，自然就是她最珍视的弟弟了。而赌博，又是林枫的弱点。
一念至此，韦艾抬头朝楼上望去，正好看见倚着栏杆向自己望过来的蒋承伤。他手里夹着一根烟，漠然地望着下方的喧嚣与吵闹，姿势随意，明明身在其中，却又觉得是一个局外人，冷然地看着众人的表演。蒋承伤俨然是这个地下王国的老板，他高高在上，睥睨着众生，也睥睨着她。
金满贯还在那里发酒疯，已经有保安过来，将他架了出去，韦艾深吸一口气，继续走上楼。走向他。
~~~~~~~~~~~~~~~~~~~~~~~~~~~~~~~~~~~~~~~~~~~~~~~~~~~~~~~
“我本希望你不会出现。”等韦艾站在自己面前时，蒋承伤的表情还是淡淡的，似乎两人只是认识，并没有任何纠葛。
“……你既然希望我不来，为什么又要告诉我。”韦艾哽了一下，颇有点郁闷地问。
“如果你出现，就证明你选择报复林雪儿。报复的想法一旦出现，就会一直纠缠你。也许永远也无法解脱。”蒋承伤的语气还是淡淡的，可是韦艾分不清，他到底是在说她，还是在说自己。
他不就是要报复林宛吗？
“我不是想报复，只是想知道真相。”韦艾嘟着嘴说：“那些真相，你都知道吗？”
蒋承伤
没有回答，而是吐出最后一口烟，然后将烟掐灭。
她看着蒋承伤抽烟的样子，看着白色的烟雾从他的双唇间慢慢地逸出，突然想起那两个吻。耳根不禁一烫。
——恨啊。
初－吻二－吻，都被他夺走。
“如果你想对付一个人，尽量去找她的弱点，林雪儿是一个隐藏得很好的敌人，她的演技远胜于你，如果你想正面与她交锋，大概会吃很多亏。如果希望事半功倍，最好的法子，就是先以不动制万变，伺机找到对方的弱点。”沉默了一会，蒋承伤开口道。那语气，浑然像一位长辈教导晚辈。
唯爱太嫩了。
如果她与林雪儿交锋，不知道要吃多少亏。
他虽然不再干涉她，但并不妨碍他教她怎么保护自己吧。
韦艾也不是那种不知好歹的人，她也明白蒋承伤的这番话，是好心。
“林枫就是林雪儿的弱点？你怎么知道，林雪儿会在乎林枫？我看，她对她妈都不在乎。”韦艾还记得林雪儿在谈及自己母亲时，那种阴－狠的表情。
“林枫是林雪儿唯一的亲人。她现在的母亲，只是养母。”蒋承伤说。
“那也说不定，就算是亲人，她也未必真的在乎，也许林雪儿就是一个没有弱点的人。”韦艾反正是要反驳一句。她不喜欢蒋承伤仿佛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姿态。这个姿态，让她觉得畏惧与疏远。
“这世上没有完美的人，只要是人，都有他的弱点。”蒋承伤淡淡说。
韦艾沉默了片刻，然后抬头，望着他，“如果林雪儿的弱点是林枫，那你的弱点是什么？”
这就叫做，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蒋承伤这种人，大概，也许，是没有弱点的吧，就算有，他肯定也不会告诉自己。
韦艾与蒋承伤的关系是微妙的。非友非敌。
“是你。”蒋承伤回答得一脸平淡。
宛如空气与呼吸，如此自然。